了眼泪,知道黄氏这是示好了,她厌恶过害怕过,却没服过软,成王上位,这个妹婿必要重用的,成王府里一子一女,往后就是太子公主,颜家几个女儿俱都跟着水涨船高,她不跟明沅纪舜英服了软,她是跟皇后的妹妹妹夫服了软。
东西送到明沅跟前,她接了便笑:“多谢太太想着,只我怕用不上这个。”明沅是敕封夫人,跟黄氏一样怕挨不着哭灵的差事,嬷嬷再三劝她,她这才收了,嬷嬷心里自然不乐,可却一路陪了笑脸,接了赏钱,转身出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又替黄氏难受,往后是真要看着儿子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了。
等她回去还装着高兴的模样,把明沅给的药材拿出来给黄氏看一回:“太太看,到底是知道礼数的。”
黄氏默然不语,把脸扭到帐子里头去,纪舜英出息了,她虽恨却并不灰心,光是想着他往后怎么掉下来,就能叫她胸中留得一口气在,可亲生儿子这般,她半点气力也无,躺在床上不愿动弹,还争什么管家权,还刮什么银子,这些又有什么用处。
丧钟一响,纪家忙成一团,颜家也是一样,颜连章还在想着如何起复,拿了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总不能再去蜀地,他还想着去穗州,总是熟悉的地方,各处如何运作心里头有一本帐。
他一笔下去还未写完,钟声一响,笔尖顿住,宣纸上留下好大一个墨团,待他确定圣人身故,猛得喘上两口气,扔了笔儿大笑三声,惊得门口的长随赶紧进来:“老爷可有事?”
颜连章笑着摆了手:“无事,叫夫人给预备素服。”跟着又想来,他无官在身,不必持素服哭丧去,才要叫回来,又催一声:“让夫人给家里上下都做一套素服。”
纪氏先去恭贺了梅氏,她说起话来还是那付不急不徐的模样:“咱们家的大姑娘,倒总算是熬出头了。”往后颜家一家富贵荣华是再少不了的了。
梅氏双手合什摆在胸前念了一句佛,颜顺章还在翰林院里,倒没急着回家来,这头要办素服衣裳给他送去,才念了一句佛,便不住口的吩咐下去,有红的俱都撤了去。
祭文诏书俱由翰林院草拟,颜顺章自持身份,纪舜英却使了青松往颜家跑一回,告诉纪氏,翰林院里已经在拟写皇后的册封诏书了,连礼部也一并备起仪仗衣冠来,等停灵一过,就要登基。
梅氏吸得一口气儿,到得此时才回过神来,往后颜家,就是后族了,不独是后族,若是晗哥儿封了太子,颜家说不得还能封侯封爵。
她这一口气提着,还是纪氏拍了她的手才缓缓吐出来,可梅氏跟着又发起愁来,恩爱了这许多年,可当了皇帝三宫六院,可还能保得宠爱么?
她自不知道明蓁做了什么,心里一时喜一时忧,换到纪氏这里,却长长吁出口气来,明潼的日子可总算省心起来了,郑家可还敢压着不替慧哥儿请封世子不成!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颜家原就不是鸡犬,纪氏心里猜测着颜顺章既是皇后亲父,虽是文人,一个大学士也是跑不掉的,自家又给成王送了这许多银子,虽出的力晚了,若是早些,在他去边陲时就给了银子更好。
虽不是雪中送炭,也不是锦上添花,到底还有些功劳,颜连章这回起复,便不必成王开口,吏部也不会不给实缺,她把这事儿挨着人头数一数,竟没一个不好的,到得此时才跟着梅氏念了一声佛,又道:“大姑娘住的那个楼,是不是得封起来了?”除了明蓁住过的地方,小香洲的那块匾也得描金重刻。
梅氏连连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这可真是,真是祖宗保佑。”她说了这话又想起明芃来,眉头一松:“我们二丫头,这回总好如愿了。”
梅氏满面是笑:“怎么不肯,她这心心念念的,可真是老天爷成全她。”抿了笑意,吩咐了人预备着明蓁住的屋子贴金,又使了人往山上去接明芃,纪氏不好浇她的冷水,只自家回去料理事务,又急着带了口信给明潼。
接着信的时候,明潼正临窗坐着,手上捏着郑衍才拟好的请封书,她仔细看过一回,笑了:“倒也不必这样急的,说不得,慧哥儿有大造化。”
郑衍原是来卖好的,见着明潼不接,面上一滞,听她说的大造化,心里咯噔一下,明潼还只在笑,松墨传了口信进来:“夫人,太太才刚送了信来,表少爷打翰林院送出来的消息,如今已经在拟诏书了。”
明潼捏了个寸心糖,送到口中嚼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