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明沅摆手给止住了:“泡一泡便罢了,搁了香露一闻就闻出来了。”
哪有上午就泡澡的,她身后桶沿上也铺了厚布巾,头枕在上面,采苓替她揉着额头:“这才头一天,姑娘就这样累,真个能住到外头去就好了。”
纪舜英那模样,明沅说甚,他就没有不好的,这会儿隔了几层帘子听水响,来来回回的走动,便是丫头们听了,也抿了嘴儿笑一回。
明沅自也听见,叫热气一蒸,骨头缝里都觉得酸,吃没好吃,喝没好喝,院子里头这点事儿,还得仔细着叫人说嘴,洗澡得拿铜壶一壶一壶的烧水,这会儿她泡着,外头还在茶炉上烧水,没一会儿水就凉了。
明沅泡了会儿,采菽看着时辰要到了,扶了她起来穿衣,把头发再重挽一回,开了窗子散一散屋里的热气,前边摆了饭,叫了丫头来请,明沅一身清爽,跟着纪舜英往前头去。
他才刚在书房里那番踱步,明沅听得真切,脸上倒有些发烧,便是亲密过了,也还没到能叫他看的地步。
厅前摆了宴,黄氏不出来,曾氏再没有叫孙媳妇立着给挟菜的,干脆坐了一桌子,明沅挨了纪舜英,才开了席,他就先挟了个虾球摆到她碗里。
既是新妇,总得着几句打趣,明沅也只一笑,桌上便没有没成家的,便是取笑也有限,一顿饭吃的平静,倒是黄氏退下去的热度又升起来,嬷嬷来报一回。
明沅是儿媳妇,婆母病了,便是送了参去,这会儿反复起来也得去看的,她搁了筷子才要站起来,嬷嬷连连摆手:“少夫人且坐,太太说了,不必去看她,免得过了病气。”
座中几个俱都一惊,拿着乔让小辈侍候汤水挑剔不是,这才是黄氏的行事,夏氏还曾私心里想过,黄氏最厌恶的就是曾氏,活着活着,倒活得跟曾氏一个样儿了,这会儿转了性子,不说明沅,就是舜荣媳妇也还看了她一眼。
明沅也觉得诧异,却怕黄氏这是存坏心,这会儿当面装着慈和的模样,背地里折腾她,可人行事总脱不开谱的,她若能有这番主意,也不会到如今这般田地。
“嬷嬷说的哪里话,太太既病了,我又怎么能安心坐着用饭,总要去看一看她。”明沅说着站了起来,抻一抻衣裳就要往黄氏院子里去。
曾氏总不能说婆母病了媳妇不必去看,点一回头:“舜英媳妇是个孝顺的,等会子叫厨房单给她送一份儿去。”
明沅打了个眼色给纪舜英,叫他坐着不必动,哪知道他还是站了起来,纪怀信便道:“叫你媳妇去便得了。”
黄氏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家里人先还一日问一回,日子久了,再说她身上不好也是平常,照旧用饭喝汤,隔得一旬,问问大夫好不好,要不要替她换一个。
黄氏这病一半是心病,心里念着儿子,怕他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好,又怕他叫人勾引坏了,恨不得飞身去看他,心头忧虑,病就难愈,金针倒是不扎了,身子却还动不利索,药跟水似的灌进肚里,不吃粥饭,哪里养人,如今连荤汤也吃不得了。
这会儿黄氏已然醒了,正坐着吃药,身上火烧似的发烫,正等着大夫来摸脉,听见嬷嬷说明沅来了,一口气都差点儿提不上来,才受了她一拜,人又烧起来,她不是霉星扫把,还能是个什么东西。
才想让嬷嬷不许她进来,丫头已经掀了帘子,明沅立到床前:“太太怕是劳累过了。”她一句才说完,黄氏竟把脸儿扭了过去,明沅看了嬷嬷一眼,嬷嬷面上尴尬,却还是立在明沅面前替黄氏挡了一挡。
“少夫人且坐,等会子太医要来,不若往西边厢房里等等。”再赶了人走,可不难看,总不好说太太怕她是个丧门白虎星,不克别个,就专克了她?
明沅倒是想替黄氏亲手端个药吹个汤的,嬷嬷却急三赶四的撵了她,她心里皱眉,面上却笑,避过人去,只听太医说些虚火上升的话,又开了一付药,叫她再不许着急上火,若不然一近了冬日,再来一回,可不是扎金针就能好的了。
大夫一走,黄氏立时躺下,嬷嬷便请了明沅回去,说黄氏已经睡了,这一睡也不知要睡多少时辰:“少夫人是个有心的,等太太醒了,我告诉太太。”
明沅也不强留,一路回去,厅前已经收了饭桌,到了院里,石桌上果然摆了吃食,纪舜英晓得明沅爱吃鱼,还特意给她又加了一条鱼来,饭也是才焖出来的,有赏钱拿,哪上跑得不快。
明沅捏了筷子,挑了一筷子鱼肉,嚼吃了道:“太太可是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