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这可不叫好,四姐姐手上的功夫才叫好呢,你看她扎的这个绣带。”明沅拿出来给明漪看一回,明漪吐了吐舌头:“我不成,我手慢。”咕咕两声,又去扎她的花儿,看着倒有个花样子了,只下针还不精,更不必说什么桂花针水纹针格锦针了。
等外头卷碧来请,明沅知道是纪舜英到了,往镜前一照,节里穿得喜庆,雪里金遍地锦的袄子,
襟上压着老绿的翡翠的葫芦压襟,下面是元缎包了羊皮闪缎的金边裙子,披上斗蓬就要往外去,采菽拿了个元缎绣金叶花的手筒来:“姑娘仔细冻着。”
明漪的眼睛溜溜的转,叫明沅虚点一回:“赶紧扎你的花儿,这么个荷包,多早晚才做好,太太年里还用不用得上了。”
明漪果然低了头,可等明沅出去了,她又抬头冲着煤块皱皱鼻子,煤块拍了翅膀对着她叫:“八姑娘,吃糖。”
煤块原是吃蛋黄小米的,自打明漪喂它吃了一点糖,它见着明漪就叫,花样百出的讨糖吃,九红把笼子取下来摆到桌上,叫明漪逗它玩儿,没一会儿煤块就讨了两块过去,明漪自个儿还往袖子里头藏了一块,煤块歪了脑袋,自个儿吐了个气音“嘘”一声。
寒冬腊月,只水阁里头能见面,明沅去的时候,炭盆已经烧起来了,纪舜英脚上穿着她做的靴子,因着来的急,额上全是汗,正拿了帕子抹汗,见着她进来,面上笑开了,看她罩在身上的斗蓬不是里面烧的,还问一声:“冷不冷?”
明沅摇摇头:“我不冷,表哥冷不冷,做的鞋子合不合脚?”不独给他做了靴子,还给他做了毛拖鞋,纪舜英这个年纪身量还在长,连带着脚也比之前大些,靴子原想着放一些,哪知道将将跟脚,若是再长,明岁冬天就不能穿了。
采菽端了点心上来,冬日里明沅不吃旁的茶,专爱吃红茶,厨房里常备了奶窝子,拿出来还是热的,桌上铺开图纸,这第二回看,就跟明沅心里想的差不离了。
凉棚也搭起来了,上头画的紫藤花,纪舜英只去过两回小香洲,还是天黑了去的,只听沣哥儿说过,小香洲里有个藤香亭,亭上爬了满满的紫藤花,到了花开的时候,明沅爱坐在里头看书写字做针线。
明沅果然一看这个就笑起来了:“甚时候动工?这样改,你可不得住回家去?”她知道黄氏病了,跟纪氏两个趁着节前也去看过一回,却连黄氏的面儿都没见着,一听说她去了,黄氏怎么也不肯见她的面。
是嬷嬷出来说黄氏睡着,觉轻好容易睡着,就别折腾她起来了,还得换见客的衣裳,黄氏是嫂子,纪氏也没有一定要见着的道理,留下各色礼品,带着明沅回来了。
嬷嬷说的自然是托词,黄氏一听说明沅来了,本来心里就有鬼,更不敢见她,嘴里含含糊糊说她是邪祟,把挂在脖子里的观音像紧紧攥在手里,几个丫头看着面面相觑,心里都犯嘀咕,太太莫不是疯了罢。
这话自然不能露给明沅,嬷嬷只把黄氏的院子管的铁桶一般,除了刘姨娘隐约知道些,可她也不敢往外乱说,只女儿上门的时候露出一两句,还叫她守严了口:“别看着如今亲近了,多口多舌,往后都是要惹了祸端的。”
纪氏也不知道,还当黄氏是真个病重不能见人,回来叹一回,又补送了好些个药材去,对着纪舜华这时节往外头求学颇有微词:“就不能过了年节了,总得看着他娘好些才是。”她话里隐隐指谪纪舜华没良心,不能当着官哥儿的面说,只好跟明沅说上两句。
明潼带着慧哥儿回来拜年的时候,纪氏一说,明潼就笑了:“娘再少去,她这时候看着是可怜了,原来那些可恨处就相抵了不成?”
纪氏也不过白说一回,她既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抱了慧哥儿香上一口,看着女儿这一向瘦了,倒皱了眉:“怎么生个孩子还把你生瘦了,可是家里事忙?”
孩子再小,耳朵眼睛也是齐全的,大人说的做的俱都听着看着,纪氏不好实问是不是郑夫人又折腾人,明潼却笑:“管家了自然事儿多些。”
纪氏把她从上到下看一回,见人瘦了,精神却好,也就不再提,明潼心里却藏着事儿,不好让纪氏瞧出来,转了身去哄慧哥儿。
郑家原就向着太子,如今见着太子势大,恨不得一门投了过去,郑衍原来就献了祖传的宝剑,见着势头不好,自个儿退了出来,此时又觉得献上宝贝却没捞着好,越发往上凑,竟想起开口要马场来了,明潼对着郑家是说马场签了长租,原来放在手里就没个出息,契约还是郑夫人看过的,银子收进来,她可一文没碰,全给了郑夫人作私房,家里正闹着,要把这马场要回来,献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