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又问。
这下窦如云来了点精神,开口都有底气了:“我们!”
薛清茵点头:“这不就是了嘛。”
窦如云心底琢磨着也是。如今最重要还是身边这位呢……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觑薛清茵的肚子。心道以章太子和先太子妃的性情,他们若还活在这世上,肯定也是要舍命护她的。
说话间,有人出来了。
其名丁岫,曾在青珪军中任押官之职。青珪军人员单薄,结构简单。押官之上,便是主将。
能做押官的,自然也是有统兵之才的。
丁岫见着薛清茵便是一愣:“王妃?”
“进去的人没和你说清楚吗?”薛清茵取下虎符,在他跟前晃了晃,“魏思明不肯退,打不打?”
丁岫难按激动:“打!”
他迈步要往外,却被人从后面抓住了手臂。
“我等了你很久才将你等回来。”中年男子难掩不安地道。
丁岫的兄长娶了先帝的女儿长宁公主。他回京后便也跟随住在了公主府。
说话的正是驸马。
“我得去。”丁岫动了动,对自己的兄长道,“唯有这样,我方才能真正从章太子的惨案中走出来。”
他的兄长眉眼一动,无奈放了手:“去吧……活着回来。”
与家人团聚不久的青珪军众人,终于又一次踏上了征程。
送走了青珪军众人,窦如云一行人护卫着薛清茵就要回去。
“咱们回圜丘吧。”薛清茵突然出声。
窦如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怎么成?”
“方成冢已经在找了,但还是迟迟没有音讯。我不知道宣王是遇险受伤了,还是临时有了别的计划……但只要他活着,他一定会回到皇帝身边,亲手拔剑杀人。”
窦如云张张嘴,却无法反驳薛清茵这话。
轿子抬出了城门。
薛清茵卷起帘子,浓重的血腥气直钻入鼻中,目之所及都是血色。
一片混乱之中,唯独这顶轿子显得尤为干净。
“要早些平息才好。”薛清茵显得低落,“免得吓着了京中的百姓。”
窦如云深以为然,然后更警惕地看着四周。
好在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不识趣的反贼。
只是等到圜丘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这里已经由玄武军完全接手,自然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他们一边往别宫走,窦如云一边忍不住道:“等方副将知道我们又把您给带这里来,恐怕恨不得把我们都宰了。”
“怕什么?下令的是我。”
“今日……今日是不是该除夕了啊?”抬轿人突地道。
薛清茵愣了下。
窦如云也愣住了,半晌才找回声音:“这怎么……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到除夕了?”
那抬轿人憨憨一笑道:“往日里都是在孟族,那会儿多想回大梁过年啊。年年都想。想来想去,记得也就格外深。”
窦如云没敢接话,生怕惹得薛清茵伤心。
毕竟宣王现在还没影儿呢。
别宫宫殿外,玄甲卫仍面容冷酷地守在那里。
而与之对峙的禁卫精锐却表现出了几分疲累。
想必他们心中很清楚,熬到今日,该来的援军还没有来,不见宣王的人,却只见宣王的兵……皇帝大势已去。
但他们到底是做臣子的,是皇帝的亲卫。死也该是为皇帝战死,而不是就这样投降称臣。
就在这帮人快要按捺不住,准备护佑皇帝硬闯出去的时候……薛清茵来了。
她从轿子上走下去。
这些禁卫精锐当然识得她,俱都张大了嘴,惊愕地喊出了那个称呼:“宣、宣王妃?”
外面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里面的人。
梁德帝命人打开了门。
他看见薛清茵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点惊讶和失望。不过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他甚至还能温和地笑出声:“清茵回来了。”
他紧跟着叹了一声道:“看来只有清茵陪朕过除夕了。”
薛清茵冷着脸开口道:“赵国公战死了。”
光透不进去的大殿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