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七皇子痊愈,再不久梁德帝也大好了。
说来轻松,但前前后后也是将近一月。
京城里死了些人,死得不多,大都是达官贵人。
眼见新年在即,宣王终于带着宣王妃踏入了京城。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入宫拜见。
梁德帝听了禀报,嘴角抽了下:“这路上……也走了近半年吧?”
底下人没敢接话。
“召进来吧。”梁德帝道。
“是。”
薛清茵这厢由轿子抬着入了宫门,而宣王策马行在一旁。
这对夫妻在宫中,可谓是享这等殊荣的独一份儿了。
“许久不曾入宫来,有些变了。”薛清茵卷起帘子,一边看外头的景色,一边道。
宫人走在旁边,道:“不曾变过啊。”
薛清茵撇嘴:“你们都会顶我嘴了,还说没有变?”
宫人呆了下,接不上话。
这些宫人的确变了一批人……
因而有些新来的,全然未能适应薛清茵的性子。
薛清茵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心底知道这可不是个什么好现象。
极有可能,昔日那些个与她相熟的宫人都被换下了。
“殿下,王妃,到了。”宫人的声音响起。
薛清茵仰头看了看眼前这座大殿,上书“太和”二字。
“这里倒是不曾变过。”薛清茵说着,又问:“怎么不见吴少监出来迎我?”
那宫人茫然道:“什么吴少监?”
薛清茵掐了下指尖,在心底骂了句狗皇帝,然后一拎裙摆,下了轿子,拾级而上,快步就往殿门内走去。
“茵茵。”宣王沉声唤道,飞快地翻身下马去追,“别走太快。”
看得宫人咋舌。
宣王殿下实在宠爱这宣王妃……
宣王长腿一跨,三两步便追上了薛清茵。
不过这时薛清茵也已经到了门内:“父皇,父皇!”她大声喊。
坐在龙椅上的梁德帝神情一动,有一瞬的怔忡。
仿佛还是往日里宣王在外,薛清茵便气冲冲地,娇蛮地到他跟前来告状一样。
念头轻动间,薛清茵映入了他的眼中。
不同了。
大不同了!
梁德帝瞳孔一张,坐直了身躯。他紧盯着薛清茵的模样……
她梳着双环望仙髻,着绛色衣裙,外头裹一件雪白的大氅,一走动,那钗环都随之摇晃。
似是从画中走出来,灵动万分。
除她那张脸外,令人无法忽视的是她的腹部,隆起得很是明显。
以至于她这一步一步走得,叫看的人都本能地生出心惊胆战之感,生怕她磕了碰了。
但周遭的宫人只这样看着,没有急着去搬椅子,也没有急着去端茶倒水,取汤婆子。
殿中冷得只剩下薛清茵和紧随而来的宣王的脚步声。
一刹间,梁德帝都有些无从适应。
在从前,宫人们早该在薛清茵进门时就动起来了,不一会儿工夫,堂堂太和殿中就该热闹起来……
可今日冷啊,实在太冷了。
冷得梁德帝都觉得这些愚钝的宫人啊,的确是不大讨人喜欢。
“父皇,我与宣王这才去了多久,如今就已人走茶凉了么?”薛清茵委屈道。
梁德帝被她的声音拽回思绪。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庞上……如今薛清茵瞧着是更见可怜了。
“怎么一来便要告谁的状?”梁德帝按着眉心道。
“我瞧这宫里头的人,一个个都冷漠得很……从前见着我,还有个笑脸。”
“……”梁德帝嘴角抽搐。怎么?就没发现人都换了一批吗?
“赐座。”梁德帝道。
宫人们这才动了。
薛清茵道:“怎么也不知道给我拿个垫子来?”
梁德帝:“去拿。”
宫人才又动了。
梁德帝顿时也觉得怪费力的,好像这一手威胁的并不是薛清茵,只是纯让自己不快了。
“瘦了。”梁德帝看着她道。
薛清茵愣了下,想到这狗皇帝演技与她比起来,那叫一个旗鼓相当。她便从善如流地接道:“怎能不瘦呢?路上吐得死去活来……”
梁德帝眼底掠过一道复杂的光,道:“难怪走得这样慢,怎么不来信说明?”
薛清茵嘀咕道:“免叫你们操心啊。”
“懂事了?新鲜。”梁德帝哂道。
“我也要做阿娘了,自然要拿出做阿娘的样子。”薛清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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