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随忆在医院附近的一条商业街附近再次见到了陈慕白。
她刚刚下夜班,回家的路上看到马路中央围了一堆人,以为出了车祸便上前去看,谁知看到一辆三轮把一辆看上去就很拉风骚包的跑车划了很长一道。
下一秒便看到陈慕白从车上跳下来,看着车身上的刮痕,痛心疾首,恶狠狠的瞪着民工,“你站在这里干嘛!你又赔不起!还不给老子快点跑!”
民工也知道这车有多贵,颤颤巍巍的都快哭了,“真是对不起,我把我身上的钱都给你……”
边说边往外掏钱,大多是五块十块的零钱,陈慕白大概看不下去了,不耐烦的抽了最小面值的一张,“行了,就这个吧!快滚吧!”
说完边拨电话边上车,一开口便开始喷火,“江小四,你丫的乌鸦嘴!老子的车真的被蹭了……”
随忆在一旁围观,这个陈慕白看上去脾气不好又是个二世祖,不过倒算是个好人,俗得彻底,善得可爱。她知道那样的家庭内斗有多残酷有多血腥,他能出类拔萃必然是有些手段的,这个“好人”用在他身上并不一定合适,或许他也是身不由己,在权谋算计中心底能保持一丝善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也算得上是“好人”。
随忆刚回到楼下就看到萧子渊的助手从车里走下来,手里捧着一个方形礼盒,“随小姐,萧部让我给您的,请您准备一下,晚上来接您。”
随忆有些奇怪接过来后问了一句,“他还说什么了吗?”
得到的是助手礼貌得体的官方回答,“萧部一直在开会,开完会会给您打电话。”
萧子渊的这个秘书姓吕,随忆见过不少次了,他年龄不大,可总是不苟言笑的,无论是多么熟悉的人问起话来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多说。不知道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冻死了多少女孩子。
随忆想着想着便笑了出来,“谢谢。”
吕助手微微颔首便钻进车里离开了。
上了楼随忆打开礼盒一看,便愣住了。
是一件做工精良的七分袖盘扣旗袍。
白色的重缎真丝,泛着矜持晶莹的光泽,旗袍的左侧到右侧绘着一株墨梅,用墨不多,但水墨浓淡相间,含苞,渐开,盛放,清润洒脱,生机盎然,其他地方零星的散落着几朵,静谧淡雅。
朵朵花开淡墨痕。
过了许久,随忆才伸出手去触摸。触手凉软丝滑,随忆拿出来的时候掉出来一段布条,上面潦草的写着一个数字,数字旁边是萧子渊的签名,是他的笔迹。
和当年上学的时候相比,少了些张扬,多了些举重若轻的从容。
萧子渊打电话来说在楼下等她的时候,随忆已经梳妆好准备出门了。她站在镜子前看了半晌,尺寸合适,一寸不多一寸不少。临出门前她又折回来,去卧室翻出了那根玉簪,挽起了长发。
上了车才发现萧子渊今天穿的格外隆重,一身铁灰色西装英挺妥帖,整个人神采英拔。
他却一眼不眨的盯着随忆看,然后慢慢笑出来,想说的话却在嘴边迟疑一下换成了别的,“很合适。”
旗袍不是人人都可以诠释,需要阅历沉淀出的气质,需要由内而发的涵养,她年纪虽轻却压得住,美到极致,那是一种连他都需要仰望的美。
刚才他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过来的时候,再次怦然心动。
一袭素色旗袍将她纤浓有度的身材勾勒了出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她平日里几乎从不化妆,此刻也只是画了薄薄的一层淡妆,清澈的深邃,妩媚的纯净。他该拿什么词去形容她的美?
随忆没发觉他的异常,只是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萧子渊阖了下眼睛又睁开,“嗯……如果你非要问,那我就说了。我有很多机会可以用手量,你知道作为一个工科生应该具备数字敏感性。”
随忆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下头,低声催促,“快走吧。”
车开了半天随忆才想起来问,“我们去哪儿?”
萧子渊轻描淡写的解释,“一位老人过寿,我们去凑个热闹。”
随忆有心调侃他,歪着头调皮的笑着,“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重视,还要萧部亲自排队去做一件手工旗袍?”
萧子渊一愣笑了出来,“城外有家店铺,从上海迁过来的,祖上都是做这门手艺的,据说旧上海的世家小姐太太都是非他家不可。自恃清高,任谁都得乖乖排队。我等了几个月了,只是恰好最近做好了才带给你,并不是特意为了今晚。”
随忆垂着眸静静的笑着,然后伸手去握萧子渊的手。
“怎么了?”
“今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疗养院已经建好了,还邀请他们去参观了一下,她说棋室建的很好。”
萧子渊弯着唇角,“其实,你该谢谢陈慕白。”
“是他?”
怪不得一直没人敢碰的地却突然有人接手,果然如萧子渊所说,越是别人不敢碰的东西他越是喜欢。
“陈家的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唯独这个陈三公子是可交的。”萧子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还有他二哥,不过离开陈家很久了。对了,听温少卿说,好像现在在你们医院。”
“医生?叫什么?”随忆想起上次和温少卿站在一起的人,“陈簇?”
随忆问出了口又推翻,“不对啊,你不是说他们这一辈都是慕字辈的。”
“是陈簇。他原名是陈慕北,和他几个堂兄弟都不同,个性也随她母亲,温和有礼,后来他母亲出了些事,便脱离了陈家。他母亲恰好也姓陈,生前最爱方竹,所以取名陈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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