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折子一封,悄悄给人退回去,敢不开眼再往上递的,就得准备着应对他的怒气了。
南姜王钱财花了不少,最终还是没逃过把儿子留下来当质子的结果,但到底还是捡了条命,只得收拾东西,在一队军队的“护送”下,启程返回南姜王庭。
几乎是在南姜王抵达王庭的同一时间,宋清也回到了京城。
聂玄在御书房见过他,紧跟着就把他带到了栖凤宫:“皇后也很惦记你,你跟朕过去请个安吧。”
宋清晒黑了不少,面上线条比原先更为硬朗,多了几分坚毅。闻言却是温和地笑了起来:“是,臣还没有给皇上道贺呢,恭喜皇上喜得公主。”
“嗯,舅舅大过天,你可是长嘉的舅舅,”提起女儿,聂玄便忍不住笑起来:“小丫头特别不怕生,见谁都乐……哎,满月礼你这个当舅舅的可还没给呢,回头记得给她补上。”
宋清自然无有不应,难得的是聂雅竟也十分喜欢他,一见他就笑着伸手。
蒋明珠惊讶地把她抱起来,示意宋清接过去,小丫头果然欢喜地伸手直往宋清脸上拍,咯咯地笑着。
宋清何曾抱过这么软乎乎还带着奶香的孩子?一时就有点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捧了好一会儿,动作大一点儿都生怕会伤着她。等她好不容易肯松开自己的头发了,才连忙拿出一枚玉珠子,笑着递给蒋明珠:“给长嘉的见面礼。”
这枚玉珠是他六七岁刚到萧岭身边时,萧岭亲手打磨好送给他的,上面刻了一个“明志致远”四个字,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一直不曾离身。据说在战场上还救过他的性命。
蒋明珠隐约听宋薇提过这件事,知道这物件的珍贵,自是不肯收。宋清却爽朗一笑:“送小孩子玉珠是柳江的老习俗,给小孩子护平安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留着这个做什么?外公和母亲知道了定也是同意的。”
蒋明珠这才收了下来。聂玄和宋清聊了不少事,也还没说尽兴,便打算留他下来用饭,一会儿再叙话。
只是宋清还未来得及应,庄嬷嬷便带着太后身边一个嬷嬷进来了,说是太后想见见宋清,问他关于贺国公的事。
一屋里三个人神色都是一沉,聂玄皱着眉叹了口气,把女儿交给蒋明珠抱着,对宋清招了招手:“朕陪你走一趟吧,母后一直因为何嘉的事不高兴,有些话你能不说就不说,还是让她抱着希望等着。”
宋清何等聪明的人,只听聂玄这一言半语也知道该说些什么,果真把何太后好生安慰了一番。
何太后这一回召见他,一是为了问问何嘉的消息,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看女儿放在心上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宋清面容俊逸气度天成,又有多年在战场上磨砺出的精气神,若只论容貌姿态,他只怕比聂玄还要更胜一筹。加之他自小在萧岭身边,无论见识、文才还是礼数,都是无可挑剔,何太后与他说了一会儿话,便打从心里认同了这个“准女婿”。
聂玄见她对宋清和颜悦色,便知这多半是要归功于他的皇姐,也有意早日给他们把事情定下来,待宋清觐见完毕,便与何太后商议着,等这次围猎回来,就正式给宋清和聂柔赐婚,等先皇的孝期过了,便让他们成亲。
何太后略一思量便点了点头:“就依皇上的意思吧,哀家看着……宋清应当是个有担待的。”
方才宋清完全没有推诿塞责,把何嘉失踪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但也没有一味地说何嘉的好话,而是指出了他当时的失误。末了还不忘给她分析了形势,宽慰她何嘉生还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宋清热血,但又不是横冲直撞的愣头青;正直,但也不是完全不知变通。他很明白为人处事的底线在哪里,这样的人,无疑会是最令人省心的,也的确适合聂柔。
聂玄见她应了这桩婚事,心里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欢喜道:“皇姐前些天还担心……这下可好,这回围猎,让皇姐也陪着母后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也好,”何太后应了:“你后宫里头人也不多,这回就都一道去了吧?”
聂玄略一皱眉,但也没有多说。倒是何太后看了他的反应,疑道:“怎么?你不想带谨嫔和宁嫔去?”
“不是,南越王也要过来,宁嫔是肯定要去的,只不过谨嫔,朕原先想着,没必要带着她,再者她也好静……”
“你后宫里头统共不过三个人,何必再这么磋磨人呢,”何太后大约是心有怜悯,叹了口气:“带着她一道去吧,她跟了你这么些年都是安安份份的,该有的体面,你总归还是要给她。”
这不是多大的事,聂玄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既然何太后这么说了,他便也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