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朝的尸体并排躲在坡顶,隐约猜出缘故,都沉默不语,怕再节外生枝,半拖半拽的将顾嗣元拉到船上去,同时将一千六百余死士撤到海上,与敌军脱离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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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城下狼籍的战场,顾悟尘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不晓得嗣元、杨朴他们有没有突出重围,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看到赵勤民走上来,其子赵晋带着十数护兵也跟着登上城头。
顾悟尘说道:“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啊,你来陪我喝一杯?”
赵勤民脸seyin晴不定,也不吭声,随顾悟尘往城men楼里走去。
昨日黄昏顾嗣元率三千死士出城,的确有将围在城外的敌军吸引到东面的趋势,但顾悟尘提前下令打开其他三men,派兵出击突围,反而将东城外的敌军吸引过来。战到半夜,除了xiao股兵马给冲散到不知去向外,主力最终还是被迫退回城里。
顾悟尘决定突围之时,赵勤民就起了疑心,待顾悟尘昨日提前下令打开其他三men出击,便认定顾悟尘最终只是给其子留条生路。
这时候看顾悟尘脸se如常,赵勤民心里冷笑一声,也不点破。
“你随我也有五年了,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却落得个困守孤城而不得脱的下场,算是我亏欠你……”顾悟尘走进城楼偏厅,在长案后坐下,案头檀木圆盘里摆着一只jing致的锡壶与一对琥珀杯,赵勤民晓得这锡壶与琥珀杯是顾悟尘的心爱之物。
顾悟尘招呼赵勤民对案坐下,将琥珀杯取过来摆到自己与赵勤民,执壶将两只杯子倒满酒液,异香溢满屋室,说道:“到今日,也只能敬你一杯酒聊表歉意了……”先将酒杯端起来。
“大人言重了,若无大人,勤民不过微贱之躯……”赵勤民忙将酒杯端起来,看着顾悟尘先将酒饮下……
“怎么,觉得我的歉意不足?”顾悟尘看着赵勤民酒杯端边却不喝,笑问道。
“我已经后悔没有让赵晋追随少公子,大人何必再苦苦相bi?”赵勤民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将酒杯放在案前,没有饮下,只是冷静的看着顾悟尘。
顾嗣元、杨朴、马朝都走,真正忠于顾家的老卒要么走、要么战死,不要看留在阳信城里的青州军人马还有很近两万人,但没有忠于顾家的老卒散于其中约束军纪,在此绝境之下,这些人里还有几个愿意跟顾家一条道走到黑的?
赵勤民心想自己不饮下这杯酒,顾悟尘又能奈他何!
“唉!你的心思终是太重,事情落到这一步,我又岂会怨天尤人?刚才一杯酒,是我真心实意敬你,”顾悟尘又自顾自的将饮尽的杯子重新倒满酒,说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同饮毒酒?这才是我备好的毒yao,可不舍得分给你,”顾悟尘从怀里掏出一只纸包来,手抖着将纸包展开,1u出里面白se的粉末,xiao心的倒在酒杯里,拿手指伸进去搅了搅,又一饮而尽,笑道,“我若死得难看,还要麻烦你帮我一下……”毒xing甚烈,只几息时间,顾悟尘心痛如绞,捂着xiong口、呼吸急促的慢慢倒下,嘴角溢出黑血,便如此撒手离开人间……
顾悟尘嘴角虽溢出黑血,但脸容如生,生前威严仍在,赵勤民愣站了许久,也不敢去试他的鼻息到底断了没有。还是赵晋在men外等候了许久,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按捺不住xing子走进来,跑过来试过顾悟尘的鼻息,轻声说道:“大人已经过世了……”嘴里仍不敢对顾悟尘有丝毫的不敬。
“哦!”赵勤民这才回过神来,吩咐其子赵晋,说道:“你领人守着men口,断不可让外人进来,对外宣称大人要静心思考脱围之计,外人一律不许进来打忧大人……”
顾嗣元、杨朴、马朝等人已经离开阳信,赵勤民坐着细想,留在阳信的官员、将领,已没有谁能对他造成威胁。顾嗣元一死,他以青州制置使司长史之职,就位居青州诸官之,投附燕胡,少说也能换一顶五品知府的帽子。
想到这时候只要派一名心腹去敌营联络投附之事,富贵就唾手可得,赵勤民忍不住要哈哈大笑。
越想越得意,赵勤民看着长案上的两只琥珀杯,也起了兴致喝一杯酒庆祝一下。
赵勤民不去碰那只倒了毒yao还有残液的杯子,将另一只倒满酒的杯子端起来,一口饮尽,只觉得拿这琥珀杯喝酒果真是滋味不同往常,犹觉得不过瘾,又连倒两杯酒喝下,待他感觉到心口绞痛之时,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