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兰头两人里必有冷静之人,不然昨夜在青龙岗的流民军就要挥师北上。
“也有可能会来打睢宁!”顾嗣元说道。
杨朴不说什么,林缚麾下谋臣勇将不缺。
“吴世遗在滕州,能不能挡住长淮军北进,还是疑问,马兰头、孙杆子的声望不足以统慑在徐州以南的流民军,唯有将刘妙贞推出来,”秦承祖分析道,“然而昨夜就有一部流民军独自西逃,给陈韩三南进至桃园的骑兵部击溃。从这里能够看出,刘安儿一死,刘妙贞还不足以继承其兄的声望……孙杆子是头猛虎,麾下兵马不多,但在流民军里声望颇高。孙杆子不足以跳出来当头,但是让他与刘妙贞、马兰头会师,他也来推刘妙贞为首,很可能会让徐州以南的流匪暂时聚到刘妙贞旗下……”
“那就是要出兵拦截,阻止孙杆子与刘妙贞、马兰头会师喽!”林缚轻捻着下颔的胡须说道,眉头却蹙,盯着沙盘上睢宁周围的地形,考虑合适的作战地形,指着睢宁城东南的一根白线上,问秦承祖,“在此地作战可好?”
“有沟坡可依,利步卒列阵拦截、轻骑突击。”秦承祖说道。
“那就在这里打!”林缚下定决心,命令道,“宁则臣、周普,你二人即时率凤离营、四百轻骑出动,前往姚家沟,应能赶在孙杆子赶到之前,在沟前列阵。孙杆子这头猛虎急于北进,难得有袭其不备的机会……敖沧海,你率长山营、渡淮军及两百重骑,随我西进,拦截可能从青山岗出击相援孙壮部的流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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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壮破晓时率部北进,满腔愤恨,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徐州,将陈韩三那狗贼撕成碎片。对官兵也是怀恨在心,听斥侯探得江东左军已在前方渡过姚家沟,孙壮满心想着要将前面这股狗/日的官兵捅个稀巴烂,先泄心头之痛,再与马兰头、刘妙贞会师去击徐州。
张苟劝他收缩阵形,稍加整饬,以备强敌,孙壮兜头就骂:“日,狭路相逢勇者胜,鸡/巴打架硬的赢,缩你个鸟!”换了把白杆马槊夹在腋下,驱马当先,带着从宿豫急行军过来还没有休息的六千部众,往姚家沟仓促立阵的江东左军冲撞去……
周普率披甲轻骑直接趟水过了姚家沟,四百余轻骑在一座名为湄丘的矮岗后集阵,周普与副手策马驰上湄丘观望敌势。
孙壮率部杀来,远远的带起黄龙长卷似的飞尘,看不清人脸,但看战旗,居前的数十骑应为孙壮亲率。
周普对副手说道:“待寇冲杀来,你率部从侧翼切入即可,怎么打,想来不用我教你……”他丢下骑兵,带着两护骑,策马往湄丘前仓促列阵的凤离营驰去。
宁则臣疑惑不解,正想问周普为什么不亲率骑兵,跑到这边来掺和,却看见周普下马来,将身上明晃晃的精良鳞甲解下来,喊来一名矮壮、与他身材相仿的小兵,逼他将身上的灰褐皮甲解下来,自己穿上。
“这个莽汉不但不收宿阵形,反而撒开脚丫子朝这边猛突而来,玩的是杀将溃兵之策,”周普对疑惑不解的宁则臣说,“你将旗杆子竖高一些,再突前一些,诱他来杀,我在你身边,合力擒他,算你的功劳!”
宁则臣哭笑不得。孙壮这是要冲过来拼命,按他的禀性,会布下三五层斜翼对阵,进行密集防御。只要坚固阵脚,挡住孙壮三板斧式的猛突,待其力竭,再与骑兵合力打反击,大胜就能到手擒来,谁想到周普打的是生擒孙壮的心思?
孙壮率部突来,看不到湄丘后的情形,但也有探子禀报有江东左军有骑兵渡过姚家沟。看江东左军步卒在湄丘前列阵的情形,主将战旗颇为居前,正合他斩将夺旗的心思。只要两军混杀一处,裹胁着往青龙岗而去,孙壮根本就不再去考虑侧翼会受江东左军骑兵冲击的问题。
孙壮嗷嗷吼叫,挥刀指着江东左军的主将战旗,带着麾下儿郎往前猛冲,仿佛离弦之箭。
孙壮左右数十骑皆是从洪泽浦起兵就带出来的亲信精锐,习惯了跟孙壮横冲直撞式的突击,也悍不畏死、视死如归。跨下战马无披甲,中箭纷纷倒下,有马换马,无人带兵甲继续往前冲杀,也无视身上所中的两三箭。
孙壮跨下战马中箭亡,但有部将让马给他。与车阵相接,他大力使马朔当下就挑飞一辆盾车,破开一个缺口,就往里冲,看着主将战旗下穿着明晃晃鳞铠的宁则臣,嗷嗷大吼:“小儿,杆爷今日来夺你性命!有种单挑!”
宁则臣给左右扈从簇拥裹战旗徐徐后撤,诱孙壮深入。
主将在阵中进退十分有考究,厮杀时,战鼓不能乱,战旗不能倒,也不能惶然无度的快速后撤。主将一退,阵心就会出现空洞,若让敌兵趁势突入,追着主将打杀,整个阵形离崩溃也不远了;普通将卒更会误以为主将先逃,自然也就没有斗志。
然而宁则臣退得缓,战鼓不乱,但孙壮以为有斩将夺旗、一举溃之的机会,热血冲天,也意识不到这时陷阱。想孙壮武勇过人,给打下马、只身透阵突围的经历也有,就算知道有陷阱在前面等他,当前情势下,他也会闯一闯……
孙壮眼睛只盯着宁则臣,扎马前突,左右仅有四骑跟着冲进来,有三五小兵从左翼突来,居前者拿刀持盾。
看着这小兵举盾相格,孙壮冷笑,顺势拿马槊一抖,他抖到马槊枪头的弹劲能将石磨盘打碎,才不信一名小兵靠着一面破盾,能保住一命。
盾碎人却未死,从碎盾后突然伸出一手,抓住马槊枪头顺势一拉,大力涌来,孙壮来不及撒手,整个人斜倒过来,他左手撑地,要撑回马背上,却有一只硕大的拳头迎着面门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