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江西等及时抽出精锐兵力吗?
林缚越发肯定三天没有塘报过来的济南府已经陷入大乱了,只是信路受堵,一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过来罢了。
情势越发危急了,一旦虞万杲没有顶住压力,见夺不回杉关、仙霞关,放弃建安往南方的泉漳地区撤离,那奢家就能使闽北、浙南连成一片。
这时候奢家的心思与格局也是大白于天下。
晋安、建安少养兵之地,经十年战事,民生凋弊,已无再战之力。
两浙地区虽说也是“七山一水两分田”的少田格局,但是这两分田集中在明会、杭嘉湖两地。
“杭嘉湖”指杭州、嘉兴、湖州,“明会”便是钱江南岸的明州府(宁波)、会稽府(邵兴),以钱江相隔,都是东南少有、肥沃富饶的鱼米之乡,商贸、工坊也都十分的发达。
如今奢家已得明州、会稽,再使闽北、浙南浑然一体,便足以使奢家再征十万精锐饮马钱江、进窥中原了。
宋佳依着车窗,细读信函,幽幽一叹,说道:“宋家便是有心明哲保身而不得,大人会怪宋博吗?”
“为海盗屠戮百姓当诛,”林缚哂然笑道,“战场相见无妨,谁死谁刀,有什么好怨言的?杜当家,你说呢?”
杜荣苦笑一声,没有回答林缚的问道。
若虞万杲真的给奢家逼走建安南逃,一荣俱荣、一蓑俱蓑的东闽八姓包括宋家在内都会跟着奢家再举叛旗,没有其他选择,不然给屠族的蕉城敖家便是先例。
宋佳回头看了看,除了马队之后,后列是长长的步卒阵列,她知道林缚容不得崇州的局势再拖延下去,困守鹤城之众不降,林缚也没有心思再做水磨工夫了,强攻是必然的。
小蛮却颇为兴奋的支着脑袋,看大军行进的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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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冷雨,江东左军在崇州境内的大道依旧保持较快的行速,天黑之前赶到鹤城进入营垒修整。
林缚进入鹤城营垒,先与这一个多月来都亲自在北岸督军的盐铁使张晏以及护盐军骑都尉毛文敬见面,在张晏处知道黄河大堤民乱骤起之事。
三十万民夫都反了,以葛平为首,在陈韩三率部支援下,击溃督管修河的平济镇军,杀总督造官、工部右侍郎权知济南府事陈钟年等人。叛军二十三日攻陷临清、济南。
由于信路不通,拖延了三天,才将消息传到南面来。
叛军首领葛平在济南自封天袄元帅,封大寇陈韩三为天袄左护军,三十万黄河造反民夫自称天袄军。
葛平据济南自领天袄中军,声称要直接北攻燕京,推翻朝廷,自封天袄左护军的陈韩三率本部裹胁大量造成的修河民夫西进聊城,欲击守备空虚的濮阳、鹤壁……
林缚心烦意乱,与张晏简单寒暄,便回南岸营垒。当前的局势,他也只能苟安于崇州,无力去管天下大局。
近一个月来,江东左军征用民夫、服刑的流囚在鹤城塞外不断的加固壕墙及围垒,正常做工人数都维持在三千人以上。
现在,壕墙已经筑得有一丈多高,厚达十二尺,曹子昂甚至还使人在南岸挖了砖窑,开始在壕墙外侧砌裹青砖。四座棱形营堡嵌入壕墙四角,加固壕墙整体结构的同时,也驻以少量精锐辅以乡勇,就彻底将内侧鹤城塞里的两千寇兵团团围住。
林缚如此费心,如此投入,便是等寇兵投降后,直接将壕墙当成鹤城的外城墙使用,将鹤城的规模扩张成周两千六百步的大城,成为江东左军除崇州外最大的根基之所。
“大家都去做准备吧,”林缚说道,“发箭书过去,再给他们一天的时间,明天不降便不许再降……”
林缚说得冷静,语气却极为冰凉,心绪给济南骤起的民乱扰动,起了杀心。
曹子昂、赵青山、敖沧海、赵虎、王成服、胡致诚等人都凛然应诺,不便公开露面的宋佳、杜荣等人在屏风后听得也是心神一凛,杜荣站出来说道:“都监使若能信我一回,便让我送信进去,无需发箭书……”
“好,”林缚说道,“我也懒得书上劝降,杜当家直接进去便是,明日暮色四合,便是我攻塞歼敌之时。东海寇的人头虽不及东虏值钱,江东左军的战绩也确实需要两三千颗首级映衬一下才好!”
“那让我也去吧,会更有把握些。”穿着文士青衫的宋佳也走出来说道。
“你不行……”林缚断然摇头不许。
宋佳略感惆怅,便不再吭声,心想:是不想让我去冒这个险吗?那让我跟着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