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退下了。永嘉帝轻轻地将绿凝放在了床塌之上,然后静坐了一会子,见她没有醒来,才慢慢地起了身,走下床来。
张康早已然在院中等候了,见永嘉帝走出来,急忙下拜。
“免了。”永嘉帝扬了扬手,沉声道:“张爱卿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那张康直起身来,兀自思量了一下,缓缓道:“回皇上,正是皇上命臣所进行的事情,出现了些许意料之外的情况。”
“哦?”永嘉帝挑了挑眉,黑眸灼亮地望向张康。
“皇上,因前几番臣派去太后与锦太妃的老家调查之人均失去了踪影,遂臣不得不怀疑有人在暗中操纵,以阻碍皇上调查身世之事。臣便加派了人手,并且严密地封锁消息,方才抵达了邺县。然而出乎臣的意料,关于太后与锦太妃的宗亲等人,竟然死的死,亡的亡,基本查不清渊源。”
永嘉帝的黑眸,便缓缓地沉寂了下去。
“臣后来又细细地查翻了吏典,终于查出了太后的本宗还仅剩余一脉,此宗隐藏在一个小小的山庄之中,臣本以为此次终可以完成皇上交待给臣的任务。然而,待臣赶到之时,却赫然发现那本宗的一家十六口全部被人灭口,上至近百岁的老人,下至几岁的小儿无一幸免,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张康的面色犹为沉重,一边说着,脸上亦溢出了愤慨与恼怒,“想来,臣又迟了一步。然而皇天终不负有心之人,这本宗竟然倘有一小支庶出住在那离山庄不远的深山里。虽然人丁稀少,却可以查得到上几辈流传下来的宗谱。那宗谱上赫然写着,太后之祖父,乃果真是与锦太妃之祖父,即是北靖侯之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张康一语,石破天惊,既然是永嘉帝的脸色,亦不由自主地沉了一沉。
“臣还曾记起,在太后怀有身孕之前,尚且还只是采女的锦太妃,因持宠放旷得罪了太皇太后,被贬入冷宫一载半,待到皇上您与绿凝公主出生之后,方才因一次偶遇,再次被先皇宠幸,而封为了婕妤。后来又因宠而一升再升,成为了锦妃娘娘。”
“锦太妃曾在母后怀朕之时,在冷宫里度过了一年多的时光,朕亦有所知晓,只是不知张爱卿为何提起此事?”永嘉帝已然从张康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当下便疑惑地问道。
张康沉吟了半晌,方道:“臣正要说此事,天下之事,竟已然是冥冥中注定般的。臣在那深山之中寻到的太后的同宗老人,竟然就是当年在冷宫之中伺候锦太妃娘娘的贴身嬷嬷!”
永嘉帝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张康,等待着张康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依旧是如是的深夜,夜空有如蓝缎般深邃而又幽远,天空有明月散下清辉。然而就是这样宁静的夜,却似乎充满了压抑的感觉,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那是来自于遥远的时空里,暗藏在地下、暗藏在知情人内心深处,暗藏在上一辈人以鲜血及性命堆起、企图隐藏的秘密。
当尘封的秘密之门即将被开启,这世间的万物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像是等待着关于真相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