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和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要事的左相不同,令长理老神在在,吃完了饭也没着急回司天监,而是坐在圈椅上翻看一本书局新刊印的志怪小说。这个场面让人觉得有点滑稽,妖怪看妖怪小说,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作者的想象荒诞,不合常理。
宴初站在书架前,手指点过整齐的书,最后停在了一本《河防通记》上。最近快到春汛了,已经有人开始给她上折子说“陛下春汛马上就要到了您赶快下旨加固堤坝啊,不然就糟糕了”,宴初很想告诉这位大臣,我没弄过这种事稍等我去看一眼该怎么处理。
卫寒卢给她的回复意见是:不用多说,批一个知道了就行了。
但是这种问题到最后都避不开,她还是要早做准备,除了以前修堤坝写过的折子奏疏,先代帝王的批复安排,她也想看看这种气候和建筑方面的书。不然到最后,她什么都两眼一抹黑,真就又成了只签字就行了的吉祥物。
“国师。”
“陛下何事?”
“今年春汛何时到来?”
“再过半月左右。去年雪下的少,春汛应当不会很严重。”
“哦,那就好。”那还有时间准备功课。
宴初轻轻松了口气。
“对了,还有一事。”她说:“国师与左相很熟吗?”
令长理:“算不上很熟,只是相熟而已。”
“而且不止左相。”书页翻过一页,切成毛边的纸翻页时声音也轻轻的,令长理并不抬头:“臣和南统领,端王世子,白公子,都还算相熟。”
她忍不住转过身去看令长理。国师背对着她坐着,微微低头翻看手中的志怪小说,身形放松,背也不如以往那样笔直。他看起来丝毫没有一点心虚或胆怯,这叫宴初很不理解。
书页又翻过一页。也许是确认宴初暂时没话说了,令长理也回过头来。他脸上冷冷清清,没甚笑意,书合上时哒的一声,他站起来走向宴初。
“陛下要是心有疑虑早就想问,当面直言即可,臣不会欺瞒。如今这样虚虚实实弯弯绕绕,不觉得麻烦吗。”
他比宴初身量高些,仅是站在一处,居高临下时也让人倍感压力,阴影投下,宴初被困在令长理与书架之间,可这一次她却不想后退。
“事情牵扯甚广,朕不敢不慎重。”她看着令长理:“国师既然知道朕心有疑虑,那何必等到现在才直言相告?司天监职责乃是窥天机观前路,为皇帝排忧解难,前代国师舒柏彧正是如此,与我父皇十分相得,国师为何——”
“既然你知道是前代,现在我是国师,何必旧话重提?更何况,先皇与我师父坦诚相待,你呢?”
话说完,令长理和宴初都是一愣。话赶话赶得急了,出口便有些太过鲁莽,这一句谁也没预料到。被打断的宴初还没组织好语言,令长理却先退了一步。
“是臣失言。”他硬邦邦的说:“回司天监后,臣自当谨慎自省,认真思过。”
礼毕,他将那本志怪小说放进宴初手中:“虚伪怪谈,无聊的很,扔了吧。”
说完便不太标准的一礼:“臣告退了。”
礼毕,转身走了。
“令长理!”宴初气得喊他:“你放肆,你哪里去!”
令长理头也不回:“臣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