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幡,我是日本人!”
小幡文三郎目中的诧色,看在本田的眼中,却让他的心情越发的沉重起来。
“这场战争原本就是因为我们的狂妄自大所引发的,日本根本没有可能抵抗露国以倾国之力的进攻,从战争爆发的时候,日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在这个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同露国人进行合作,作为占领军和日本人之间的缓冲,去保护可怜的国民,我之所以呼吁投降,是因为我们的实力太过弱小了,一个婴儿又岂会是成年人的对手?而且我们抵抗的越坚强,越会激发露国人的暴虐,所以,与其作无畏的抗争,还不如放弃抵抗,以恭顺的态度争取他们的原谅,可是……”
可是他们却根本就不听取自己的劝说,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未来已经注定了,还有许多人正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如同小幡文三郎一样,在战前他亦曾支持战争,但现在呢?
“哎,不说这个了,小幡,你准备去什么地方?是去米国还是清国?在未来能够帮助日本复国的,只有米国和清国了……”
“米国?”
摇摇头小幡文三郎看着好友认真的说道。
“难道这场战争之后,我们还看不情西洋人的嘴脸吗?过去我们喊着脱亚入欧,现在好了,如果日本被占领的话,便可以如愿成为欧洲国家了,当然是他们的一部分……真是的,那些家伙现在终于达成愿望了!”
抱怨之余小幡文三郎接连讽刺了几句,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是对西洋充满无限好感的明治政府高官,正是他们把日本一步步推向灭亡的境地。
“我决定去清国了,去朝鲜,本田,我觉得你也应该去,我觉得,不仅清国的希望在那里,就是整个亚洲的希望都在那里……”
希望之所在,其此何止日本人将朝鲜统监府视为希望,对于许多国人而言未尝不是,仁济医院是仁川以至整个朝鲜最大的西医院,作为医院中的医生,在多数时候,郑士良并不需要诊治病人——除去为公司员工提供医疗外,朝鲜本地人以至于许多国人都在某种程度上抵制西医。从而使得医院的工作并不算繁忙。
“这个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想到自己关闭药房来到仁川,此时郑士良整个人却显得有些筹措,他内心之所以纠的原因,正在于过去的一年间,于仁川目睹的变化。特区的变化是飞速的,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日益兴盛的特区似乎正象征着中国的觉醒,可不知为何,他却对这种觉醒显得有些抵触。
毕竟这一切都是满清的,可是那位唐大人真是满清的忠臣吗?显然郑士良不敢下这个判断。甚至做为医生,他亦注意到在过去的一年间,来这里诊治的公司职员以及职工越来越多的人剪掉了辫子,甚至就连同街的警察,那辫子更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被丢于一旁了。
而且于朝鲜各地的“天恩祠”以至朝鲜国正在建的“忠烈祠”。无不是带着思明、敬明之意,这是满清的大臣该做的事情吗?或许这是为了加强藩蓠的忠华之心,但是……这未免也太过了些吧!
“安臣!”
突然门边传来的喊声打断了郑士良的思绪,他回过头去,见着来者便是一笑。
“献香,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瞧着好友的造访,郑士良连忙收敛心有些纷乱的心情,当初他之所以会关闭药房来到仁川。正是受陆皓东的邀请,用他的话说,这里才是中国希望之所在。受其“蛊惑”的郑士良,甚至关闭了自己的药房。而一众好友中,也就他们两人来到了仁川,两人的关系自然极为亲近。
“这不,今天电报局没什么事,那边上完课。我就来了你这!”
陆皓东边说,边从皮包中取出一份报纸。
“献香。看过这份报纸了吗?”
“嗯?”
诧异的接过报纸,郑士良不禁有些好奇。瞧见好友面上的不解,陆皓东便指着报纸上的一篇征稿新闻说道。
“你看这,朝鲜内事衙门为“忠烈祠”征集徽记。”
“徽记!”
不解的看着陆皓东,郑士良依然有些不解。
“献香,你是想……”
“还记得我早前的那个构想吗?”
说话的时候陆皓东从包中取出记事本,翻开后指着其中的一个手绘的图印说道。
“《大明旗诗》中有云:日月旗中第一枝,这大明者,以日月为旗,既是祭祀我大明之将士的忠烈祠,自当用此日月旗!”
“可,我这似乎只看到太阳啊?”
瞧着那草绘的图样,郑士良笑了笑。
“这是因为还没来得急上色……”
陆皓东边说边在笔记本上重新绘写起来。
“以我的想法是由金日、银月重叠的图案和蓝底组成。蓝底代表青天,象征着我等中国人光明磊落人格和志气。日月重叠即是“明”字,代表大明,金日银芒,即表述月映日辉之意,日月位于旗帜的正中不偏不倚,是取中国位于四方之中之意。这十二道月映光芒即指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十二个月……”
解释着自己的构想之余。陆皓东的神情略显激动,在他看来,如若自己连好友都无法说服,更何况是其它人。
“献香,你这旗,似乎与洪门的日月旗有所不同啊!”
作为会党中人的郑士良,对于日月旗自然并不陌生,不过那日月旗与这日月旗似乎有不少差别。
“自是有所不同,我等所思所想者,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而非恢复朱明之天下,难不成他日中原重定中国之时,还要找出一个朱明之后裔继承皇位吗?”
手指着那笔记本上的“日月徽”,陆皓东看着好友不无认真的说道。
“这徽记是应朝鲜思明之心而生,可于我汉人所承的却是汉人匡正之志,满清奴役两百四十八年,使我中国生灵涂炭、昏暗无光,不正待日月光明普照以逐此黑暗吗?这旗与其说是送于忠烈祠的前朝忠魂,倒不如说,是献于我等欲投身之事业!”
陆皓东的一番解释,只让郑士良接连点头,同时又连看这小自己数岁的好友,而陆皓东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继续说道。
“这旗帜于中国尽展时即能唤醒国人之民族之心,亦能尽展我国人之欺许,如此焉不合适?安臣兄,你说,如若有一天,中国大地上龙旗尽弃,而以日月旗代之之时,那恢复中国何尝不能!而且……”
声音微微一压,陆皓东又道出了自己的另一层想法。
“献香,当初我来朝鲜是应故友之邀,可你也知道,咱们那位唐大人,瞧着既像满清的忠臣,可又不似忠臣,我便寻思着,若是这日月旗能光明正大的刻于汉城“忠烈祠”,甚至能于青年中时兴起来,到时候……”
不待陆皓东把话说完,郑士良却突然笑说道。
“献香,若是那样的话,不定会给唐大人惹出什么麻烦来!”
“麻烦?”
陆皓东摇摇头,迎着好友的笑容道出了自己的另一层想法。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唐大人于朝鲜锐意进取、操练新军,或许他日唐大人自会挥兵国内,以复中国,至于这旗嘛……至少能催上一催,如若这旗传至满清朝廷中,安臣,你觉得满清对大人还会如现在一般信任吗?到时候,大人将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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