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中古诸子,以梵子为第一,梵子定六道,论生死,威能无边,以造物主境界堪比阳神。”
谷夃
李知行亦是震惊不已。
“相传昔日梵子路过河边,见一人物不顾江浪滚滚,为心愿渡河而死,拨动箜篌,梵音唱禅,乃为箜篌引。”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但这梵音唱禅乃为古音,天州之地早已失传。”
“不想竟在此处重见天日。”
李知行激动万分,梵子乃儒门第一的圣人,他的唱禅自然是无可比拟的宝物。
“若是听到这唱禅以前,我只有五成的把握渡过雷劫,现在我有九成的把握了。”
“李榜眼,这箜篌引中到底有何秘密?”珞天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李知行竟然从这禅音中领悟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岂有此理,这是我们桃神道的东西啊。
大乾的读书人都是怪物吗?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是生与死轮回的奥秘,圣洁而伟大,厚重而悲凉。”
“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桃神祭了。”
李知行这一刻似乎明白了历史发展的脉络。
人类早期的农耕文明,从大地汲取了力量和果实,正如草原上的一首诗歌所描述的那样。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从草木的生长,衰朽,复苏当中,早期的人类开始了对于死亡的崇拜。
死亡仅仅是轮回中的一部分,他们歌唱着死亡,也相信自己会像草木那样复生。
这种原始的崇拜,对于死亡的理解与祈祷,刻印在了这首箜篌引上。
神风国早期的文明,大概对于死亡的理解,就像是那桃木一样,即使把人像割麦子一样地杀害,他们也会在埋葬大地以后,得到另外一种形式的苏生。
所以他们毫不留情地进行桃神祭,把人的生命变成化肥,埋葬在大地之中,同时他们也不会认为自我的死亡有多么令人恐惧。
但文明终究是要向前发展,梵子明白了死的真意,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的河流,死者不可复生。
即使号称诸子第一的他,也无法将死者苏生。
梵子在河边唱箜篌引,给了死亡以文明的定义,这个定义是悲。
一种纯粹的,对于生命逝去的哀痛。
因为对于死亡的哀痛,所以爱活着的人,这便是仁的起源。
不知死,焉知生?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若是将死亡进行崇拜,若是将死亡当做恐惧,若是将死亡看做平常,这些都不会诞生关于仁的文明。
“原来我一直走在错误的道路上。”李知行喃喃念叨着,他以为九死而不悔,意志如天刀,不惧怕任何死亡与恐惧,便能成为心学的护法金刚。
可他连自己都不爱惜,又怎能去爱护别人,去爱护心学的道统呢。
“请献桃神之灵!”珞天南见李知行走上了祭坛,也不急着询问他领悟出了什么奥秘,让手下献上新鲜砍下来的桃神木,这些桃神木被砍伐得整整齐齐,断口处竟然有血液滴落下来。
那一根根的木头好像是一颗颗的人头,用来向神明祈祷的刍狗,礼器。
宏大的祭坛,圣洁的仪式,血淋淋的桃木,将一切烘托得无比的怪异。
李知行端坐在祭坛中央,感受着桃神木中充沛的魂力,心中一片宁静。
当初与平安论道,棋差一着,但我并不后悔,若不是一念成魔,早已被平安的道理击溃,无法自拔。
如今我要修正自己的道理,纵使神风国的奴隶们是猪牛羊狗,他们的死亡也是一种悲哀,一种悲痛。
所以他的心中一片感激。
谢谢你们。
真的非常感谢。
没有你们的死亡,没有你们的牺牲。
我是决计不能如此之快地将魂力提升到极限的。
哪怕是入魔,也要有佛陀的慈悲和感激。
李知行对桃神木行大礼,三拜九叩,这是儒家对帝王,对祖先才会执行的礼仪。
桃神木中纯粹的魂力被李知行吞噬殆尽,他的念头在不断地膨胀,到了连珞天南都震撼的地步。
“他怎么能吸收得如此完美?”
“好像那些魂力是他本身修炼而成的。”
“难道读书明理,真的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珞天南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知行一步登天,此时苍穹之上,夏雷隐隐。
“珞宗主,还请为我护法。”
说完,李知行先行一步,去挑战修道者一生最大的劫难,雷劫!
将来的圣地领袖,会有他的名字吧。
不知道他的对手又怎样的人物,才能把逼迫到这个地步?
想必也是天朝上国的人物吧。
珞天南一阵明悟,随即有些丧气了起来。
大乾人才辈出,神风国为何没有这样的人才呢?
无边的雷霆,象征了毁灭与新生。
李知行却只有感激。
感谢雷霆的洗练,感谢上苍赐予他的机会。
他原以为会有恐惧,会有害怕,会有担忧。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感谢。
象征毁灭的力量,最可怕的雷霆,让他感激不尽。
“若是能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那天就不会被平安击溃了。”
那一日李知行渡过第一次雷劫,念头拥有纯阳之气,达成了无数鬼仙的梦想。
“恭喜李道友,度过第一次雷劫,从此再无胎中之迷,长生久视。”珞天南有些神情复杂地说道,当初为了度过雷劫,他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如今见到这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达到了自己百年的成就,实在是五味杂陈。
“珞宗主同喜,等我度过虚弱期后,便与你一起上黑石山脉,斩杀洛元武,再杀水玲珑。”李知行脸上并无欣喜之色,道术修为在他看来始终只是工具,取得再大的成就也不如道理上的成就能让他欢喜。
“等等,李道友且慢。”珞天南犹豫了片刻,最终开口说道
“那洛元武不过是鬼仙,不足为虑,而水玲珑手握江山壶,又度过一次雷劫。”
“应当先杀水玲珑才是。”
“那就依珞宗主所言。”
李知行深深地看了珞天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