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错了,认打认罚……”
父子俩便这么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地小声说着话。而一路上有认得他们的,也有不认得他们的,无不好奇地站住打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有好事者干脆走上前来,拱了拱手叫了一声汪小相公,随即好奇地问道:“金宝这是病了?”
“没病,这不,县衙户房那个赵司吏派家父的粮长,我今日代父去县衙陈情,金宝这小子不知道在李师爷那好好读书,却非得去县尊门前跪地求恳。这大热天足足跪了许久,可外头那奸吏之前口口声声死揪着国法祖制不肯放,甚至还拿着莫须有的账面亏空要挟叶县尊,县尊给气病了,等苏醒过来知道这回事,这小子已经跪了很久。亏得叶公子亲自给他打伞遮阳,这才没让这个笨小子中暑昏倒!”
说到这里,汪孚林又把金宝往上抬了抬,这才苦笑道:“金宝又总觉得坐滑竿不自在,今天正好让轿夫不要来接。我也不好意思老麻烦南明先生借的轿夫,我这个当爹的只能把人背回来了。”
问话的人见金宝伏在汪孚林的背上,别过头去抹眼泪,登时唏嘘不已,竖起大拇指说道:“金宝是好孩子,汪小相公更是好父亲!”
马家客栈门前的伙计远远看到汪孚林背着金宝过来,最初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等快走几步迎上前去,发现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他赶紧伸手帮忙把金宝放了下地。得知事情缘由,就连成天迎来送往,见惯了各种事情,那伙计也不禁心生怜意,赶紧弯腰把金宝背进了客栈。
这接着就是好一阵子鸡飞狗跳,留守的秋枫被汪孚林和金宝一个浑身大汗,一个一瘸一拐的样子给吓着了,忙着准备热水,找药找棉布。四个轿夫得知之后,为首的康大更是大为不好意思,却教汪孚林拿话给安抚住了。
“真不是见外,实在是金宝心里不好意思,所以才叫你们不用去接,我知道之后,哪里还好意思出尔反尔。本以为就一刻钟的路,一会儿就回来了,谁知道他这么死沉死沉!康大哥你们千万别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就是出点汗而已,金宝也是自作自受,叫他不听我的话!”
四个轿夫本就只是最底层的仆隶,连日以来汪孚林对他们一直颇为大方,因此他们自然更加容易被真诚的态度打动。各自回房去之后,康大还对其他同伴说着汪孚林的仗义,一进屋方才看到已经有一个人影等在里头,差点失口叫出声来。
竟然是汪二老爷!
而汪孚林直到把一身油腻汗臭尘灰都给洗干净了,换了一身衣服,他才来到了金宝那张床前。见小家伙不顾膝盖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棉布,赶紧扶着床站起身来,老老实实伸出左手,他便没好气地重重一巴掌拍在了那只手上,随即自己也被那反震力给震得轻轻吸了一口气。
“还有五下记在账上!”汪孚林甩了甩手,这才冲着金宝说道,“过一过二不过三,可没有第三次了!”
金宝登时张大了嘴。下一刻,他就被汪孚林硬是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以后不要再这样冒失了,更不准再作践自己!要知道,命只有一条,打个喷嚏,一场伤寒,跌倒之后伤口感染发炎,被狗咬一口……说不定全都会要了命。你跟着李师爷,不但要学经史文章,也多多学学其他的!凡事不要蛮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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