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这是悲痛过度的症状,难以接受的那部分记忆被封起來了,其他则不受影响,至于是否能够恢复还要看她本人意愿。不过……容下官说句实话,以苏夫人这般心性忘了比记着好,失子之痛,苏夫人承受不起。”
面对略显紧张的太医,易怀宇只能疲惫地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这几天他已经找遍太医和宫外有名的大夫來给苏诗韵看病,得出结果像是商量好一般统一,最终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苏诗韵无法接受孩子死于大火的现实,她选择了忘掉有关易宸思的一切,选择了逃避。
确实如太医所说,这样也不算坏,至少忘记之后苏诗韵不用整日躲在房间里哭泣,身子也一天一天好起來,而易怀宇需要做的就是谨言慎行,尽量避开任何会让苏诗韵联想起孩子的事情。
有些累,心累。
月朗星稀的深夜,皇宫已在寂静中陷入安眠,唯独东宫书房还亮着灯,两道人影一坐一站,似是不动的石像。
“最后一本奏折,批完后殿下早些休息吧,已是丑时了。”换了支蜡烛放进灯罩,偶遂良细心地掌控着亮度,饶是如此,易怀宇还是感觉两眼昏花干涩。
“真不明白哪來这么多琐事,明明地方官就可以处理的东西,非要送到宫里來么?”丢下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易怀宇长叹口气,“遂良啊,以后你先帮我看一遍再送來好吗?这样下去早晚我会累死。”
“殿下又在开玩笑。国事事关重大,遂良一介莽将沒资格扣押奏章,更沒有代殿下批阅的能力。”
“别这么严肃,我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偶遂良摇头,轻声苦笑:“下个月殿下就要继位为大遥皇帝了,君无戏言,以后万不可随意开玩笑。还有司马小姐也是,殿下须得提醒她遵守礼仪规矩,毕竟身为皇后要母仪天下,像现在这般不拘小节是不行的。”
谈话中出现司马荼兰让易怀宇有些烦躁,收起笑容,目光仿若鹰隼。
“遂良。”
“在。”
“思儿的仇,我一定会报。”
偶遂良沉默少顷,些许怅然:“苏夫人已经忘记孩子的事,殿下何必耿耿于怀非要追究到底?何不把它当成一场意外,干干脆脆放下这个心结?”
“思儿是我和韵儿的孩子,你要让我忘记他被人害死的真相吗?”随着陡然拔高的声音,玉杆狼毫清脆折断。易怀宇深吸口气压下怒火,紧攥的拳头重重捶在书案上:“韵儿是个心细的人,她绝不会连着火都察觉不到。那天我把她从房里抱出來时她一直睡着,显然是中了迷香或药之类毒物,而起那场火起得莫名,怎么看都是有人故意放纵。。韵儿已经受了不少委屈,偏有人心狠手辣想要置她和孩子于死地,这种事我如何能装作视而不见?!”
起火当日大皇子就已经自刎而死,事先安排人下黑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说大皇子也沒有理由只对苏诗韵和孩子下杀手。放眼整个局势,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就只有一方。
司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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