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国边境烽烟四起,帝都之内、朝堂之上风起云涌,不过短短几日便造就了天下动荡之势。
然而再动荡,婚宴上的人还是要保持笑容,不管真心假意都要高高喊上一声“恭喜”,拿着民脂民膏当做不得不送的贺礼,顺便在觥筹交错间三三两两耳语几句,装作无辜地对混乱形势长吁短叹。
太子懦弱无能众所周知,在这个节骨眼儿能挑起遥国大梁的人极有可能谋个权、篡个位使江山易主,而与司马家联合的易怀宇无疑是最有争议也是最热门的人选,这点从太子不肯来祝贺婚事且时常私下里对易怀宇冷嘲热讽就可见一斑。能混入皇城朝廷的文武官员都不是张脑袋吃饭用的,谁会看不出此消彼长的对垒形势?不过是深知此时更要明哲保身才勉强来赴宴罢了,易怀宇才一离席,一群大臣蝗虫飞过似的,只剩狼藉。
与潮水般退去的吵闹相对,燃着垂泪红烛的婚房里静默无声,床头坐着出奇安静的司马荼兰,除了呼吸与心跳声别无其他。
吱嘎,房门被推开,透过盖头隐约可见一道身影走进。
“明早一起到将军府拜礼,后日我启程去南陲,你直接住在将军府好了。”平平淡淡的话没什么感情,甚至不如那一身酒气强烈。易怀宇走到桌前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之后便一直坐着,完全没有就寝的意思,哪怕睡意缠着醉意泛上也只是单手撑额闭目小憩。
司马荼兰早料到不可能有谁来掀起盖头温柔细语,索性自己摘掉,一双凤目斜向桌边:“累了就上床休息,我又不是猛虎野兽,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倒是好精神,怎么折腾都不会累呵,我差点忘了,掀风作浪的都是你那位舅父,你只需坐享其成就好,哪会劳累呢?”易怀宇一声哼笑,不满之意赫然,依旧坐在桌边不肯挪动。
遥国最是心高气傲的皇子奉子成婚,这种事易怀宇定然不会坦然接受,何况他心里还惦念着一见钟情的苏诗韵,即便司马荼兰怀着他的孩子,那份该有的柔情怎么也拿不出来。不过司马荼兰并不介意他不肯动,她主动过去不就行了?
走到桌边抢下易怀宇手中酒杯,司马荼兰面色如常地自斟自酌,待到酒意微醺、易怀宇瞪着眼看她时才不冷不热撂下一句。
“我跟你一起去南陲。”
易怀宇并未喝酒却险些呛到,不可思议地看向司马荼兰,比印象里更显瘦削的脸颊隐隐透着坚毅,与初见时那个高傲好胜的司马家千金没有任何区别。深吸口气,易怀宇有所动容:“怀着孩子胡闹什么?我又没有说你怎样,发发牢骚而已。”
“你发你的牢骚,我做我的决定,不冲突。”司马荼兰笑笑,提起酒壶想要再喝上一杯,不料易怀宇伸手夺过酒壶,微皱眉头面色凝重。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司马荼兰摘掉耳坠发簪,自然目光坦荡相对:“易怀宇,你是不是以为我同意嫁你是为了孩子,或者为和你一样的无聊目的?抱歉,我这人性格不好,但还没卑贱到卖掉自己的地步,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司马荼兰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做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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