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霸业。她忍着苦痛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而那个孩子也许是他们唯一子嗣。如此悲凉结论让他如何说出口。要让她在无法躲避的悔恨中憎恨自己、逼死自己吗。他不忍心。比起孩子。最重要的人终究是她。
“这几天身子可好。我知道你根本就沒痊愈。偶尔疼起來还是会脸色发青一头冷汗。幸好方太医有提醒我说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不然我又被你蒙蔽了。”轻吻乌黑发丝。易宸璟低叹着。隐隐心痛。
疲倦地把脸埋在他胸口。白绮歌沒有回答。而是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呢喃。
“他很坚强。在我肚子里度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从沒给我带來任何疼痛。”
她又想起孩子了。易宸璟心疼得要命。只能紧紧抱着她强颜欢笑:“当然坚强。他是我的孩子。倒是你。怀着我的孩子又是喝酒又是奔波又是落水。现在想來我真后怕。哪有你这样当娘亲的。”
“还会有吧。我们的孩子。”白绮歌依旧答非所问。语气近乎茫然。
一瞬无声死寂。
片刻后。温热手掌轻抚长发。易宸璟重重点头。唇角笑容淡薄:“会的。我们会儿孙满堂。看他们长大成人。听他们叫你我爹爹、娘亲。很多很多的孩子……”
“你哭了。”仰起头。白绮歌伸手擦去他眼角一道泪痕。心里莫名酸涩。他这样的乱世王者。不该露出这种表情。
她怎会知道。那是易宸璟无法说出口的祭奠。
“沒有。只是太困倦了。睡吧。”深吸口气拦住白绮歌素手放在怀里。易宸璟默默合眼。却在白绮歌也闭上眼睛很快睡熟后再次睁开。深邃目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曾失去挚爱女子。又失去了唯一孩子。如今身边剩下的就只有白绮歌。他的结发妻子。他害她流离失所。害她饱经磨难。毁了她的容颜又断绝了她美好梦境。她如此坚强却比任何人都容易受伤。情债难偿。唯有此生此世护她爱她。不离不弃。
圈紧臂弯。嗅着独一无二的气息。安然入睡。
敬妃不喜吵闹。去往梅仙姑新庵的时间便挑在了人迹较少的晌午。在暖殿等到天大亮也不见易宸璟出现。着急的素鄢让素娆去看看。一路经过书房直至卧房院外也不见易宸璟身影。只看活力十足的战廷在门前逗弄着苍鹰小迢。一脸喜气洋洋。
战廷是个和女人说话说多了都会脸红的人。平日里与素鄢素娆往來较少。打个照面互相点点头就算是招呼过。继续埋头喂小迢食物。等到素娆推开易宸璟卧房门时才猛地想起什么。一拍脑门。满面惨然。
“殿下起了吗。娘亲晌午就要出发去梅仙姑那里了。姐姐让我來催催殿下。可别误了给娘亲请安的时间。”轻轻叩着房门。素娆小心翼翼生怕再触怒易宸璟。语气也因此带了些媚调。
情绪起伏后的安睡总要长久些。听到敲门声睁开眼才发现天已大亮。易宸璟起身揉了揉额角。侧低下头。白绮歌还在睡着。
披上衣服轻手轻脚打开门。看见來人是素娆时易宸璟皱了皱眉。声音有些冷然:“过会儿我就去暖殿。你先回去吧。”
“虽说时节已是初春。外面还是冷风料峭。殿下多穿些衣裳才行。”
“行了。出去。”对于素娆近乎谄媚的关怀。易宸璟显得十分不耐。挥挥手声音大了半分。“该做什么用不着你提醒。规规矩矩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足矣。”
交谈声惊醒了白绮歌。睡眼惺忪看不清门口是谁便随口问了句“什么事”。这一句听在易宸璟耳中沒什么问題。听在素娆耳中却如惊雷乍起。怒火中烧。
生硬笑着退出卧房。素娆行色匆匆走到人烟稀少的小花园。角落一只孤零零的腊梅遭了秧。一阵折损。满地花瓣零落。
“不是说爱着红绡公主吗。为什么要宠幸她。她算什么啊。”不顾柔嫩手掌被尖锐树枝刺破。素娆拼命扯着枝桠出气。两只眼睛赤红如血。“她也不过是个庶民而已。连脸都那么丑的卖国贼。凭什么选她不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了。。”
嫉妒疯狂滋长。无处不在的阴暗染黑年轻生命。一封被揉皱的信从袖口滚出掉在地上。将所有憎恨承载。
齐涛齐副将……
素娆蹲下身捡起信。用力把褶皱处一一抚平。娇俏面容上露出古怪笑容。若有人看见必会觉得扭曲且从心底发寒。
“不怪我。是你逼我的。白绮歌。”将信搂在胸口仿佛那是什么宝贝。素娆盯着满地残落花瓣。目光里丝丝阴暗逸散。一字一句。狠毒无比。“为了我和姐姐的安稳生活。你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