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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得意、自命不凡此刻在易宸暄脸上暴露无遗,大有天下皆醉我独醒之意。有关白绮歌替嫁牵扯出的阴谋错综复杂,白绮歌自己都不能彻底把握真相,但有一点无论易宸暄如何误导她都不会相信,心里固执地坚守自己的想法——易宸璟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利用她。
因为总在他身边,因为无数次承受他的憎恨怒火,所以白绮歌比谁都了解易宸璟娶她的目的。
报复。
意见无法统一的问题没必要再讨论下去,白绮歌抬手轻揉额角,表情看上去十分憔悴痛苦:“那你呢,接近我也是为了拉拢白家?”
“是,不过不止这么简单。”见白绮歌面色苍白,颈上流血沾染衣襟,易宸暄竟露出心满意足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七弟一直没有与白家接触,可是你在他手中别人就没有半点拉拢机会,倘若能得到你,想要进一步与白家有所往来就不难了。第一次见你被捆在井边时我忽然想到,也许七弟与你之间恩怨过节可以大加利用,若是你肯为我所用再好不过,一来,你身为皇子妃离他最近,由你做内应远比瑾琰打探到的消息多得多;二来,你是白家唯一女儿,待你好的人自然就是白家恩人,有你这枚棋子握在掌中就相当于束缚住了白家;第三,也是其他人都没有想到的一条。”狭长眼眸微眯,易宸暄背对白绮歌负手而立,声音低了三分:“光是得到白家助力还不够,我想要的是易宸璟消失——你猜猜,当你父亲、哥哥得知你被摧残欺凌生不如死时,他们会有何反应?”
一箭三雕,深谋远虑。
深吸口气缓缓呼出,白绮歌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感觉自己愚不可及。
替嫁到遥国足有半年之久,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她无数次反复思量自己之于易宸暄和易宸璟的存在价值,所得结果一片苍白。由始至终她都没能思考到白家那一层关系,总以为沦为臣国的昭国内再无人值得他们劳心伤神,却不想,她所遭到的欺辱、关怀、信任、欺骗皆来自白家缘故。
在易宸暄淡然说出事实的刹那,为什么屡次挑拨白绮歌与易宸璟之间关系的答案亦呈现眼前。
白绮歌默默回忆许多看似“巧合”的事件才蒙地发觉,那些事是多么的“不巧合”“不可思议”。玉簪之祸,拥吻生嫌,好像每次与易宸暄单独见面都会被易宸璟发现,两人的关系也正是在这些空洞的表象下一步步走向破裂的。
她费劲心里搭桥铺路想要获得易宸璟信任,易宸暄却在暗中毁了她的桥与路,不着痕迹地切断她和易宸璟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平和关系,而她还一直把亲手将她推入火坑的人当做唯一依赖,不是愚蠢是什么?!
“你把我在敛尘轩的遭遇都告诉白家了?”哑哑开口,趁着易宸暄背对而立不曾注意,白绮歌悄悄站起身,手中珠钗紧握。
易宸暄毕竟不是神,自鸣得意时根本未曾发觉背后逼近的危险,一字一句仍满含嘲讽:“我是好心告诉他们事实,至于一直处于被压榨状态的昭国百姓中会不会出现带头叛乱之人,这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四肢酸软难以长久站立,白绮歌咬紧牙关高高举起珠钗,借着手臂下落去势猛地扎向易宸暄颈间。那是人体最致命的几处部位之一,珠钗又是白绮歌闲时特地打磨过极其锋利的,只要能一击得手,易宸暄必死无疑。
生死攸关哪还管得谁是什么身份?易宸暄不死,那么她和白家就得全族覆灭。
刺杀不过电光火石、弹指一念间的事,不料就在落手瞬间,易宸暄说完话忽地转过身。
“你——!”惊诧呼声被吞回肚里,眼看头顶寒光一闪,易宸暄出于求生本能向后退了半步,正是这半步救了他,没让他死在锋利珠钗之下。然而白绮歌也不是毫无收获,那一下没能要了易宸暄性命却也在颈侧留下两尺余长的伤口,一股热血洒落地面,远比她脖子上的伤要重得多。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易宸暄慌了手脚,有防备下与白绮歌交手尚有九分胜算,意外攻势则难以充分防御反击,尤其是娇生惯养的身子还受了伤,恼怒之余,一丝恐惧也随之爬上心头。
灌注全力的一击过后,白绮歌勉强积聚起来的力气已经不多,屏息凝神,赶在身子软倒前,又一道寒光向易宸暄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