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亲手溺死的红绡公主,那又怎样?你们白家不是早动了杀心吗?不,不该说是你们白家,而是你,如果不是你引红绡公主去河边,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有此艳福?啧,七皇子一定很后悔,后悔没能在离开之前上了红绡,只要一想到她是堂堂昭国公主……那种滋味……”
疯子,云钟缙是个疯子!
滔天怒火没有冲乱白绮歌理智,反而在濒临死境时愈发冷静,匕首够不到,手掌便向头顶摸索过去,将细长发簪紧攥手中。云钟缙沉溺于疯狂回忆与杀戮的快感中忽略了周围一切,眼一花的功夫,左眼传来猛烈剧痛。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致命处一针之伤远胜他处刀砍斧凿。
白绮歌于绝境再度反击,云钟缙惨叫着捂眼瞬间,瘦弱身躯不知从哪里来的巨大力量,双手拉住满脸血污的男人狠狠向前一拽,长裙下膝盖高高顶起撞击在对方腹部,猛一加力,硬生生把云钟缙踢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撞击声忽而停下的木门发出轰然巨响,门闩在猛烈冲撞下咔嚓断为两截。一道身影随着高高飞起的门板一同闪进房内,红芒暴涨,也看不清楚用的是什么武器,翻转翩跹婉若游龙,道道亮光华丽妖冶,均是护着白绮歌周身游走。
有贵人出手相助自然是好事,死里逃生暗中庆幸之余,白绮歌不忘仔细打量护着她、并且在短暂瞬息便把企图扑来的云钟缙踹飞老远的人。
那人一身妥帖劲装,肩背修长挺拔,身材匀称,线条精细,只是面上蒙着黑布,看不见真容。
白绮歌可以肯定,这人是她从未见过的,武功也远在她所认识的所有人之上——能先后成为二哥白灏城与易宸璟副将,云钟缙的实力不容小觑,而这人只是漫不经心几下格挡挑击就让云钟缙狼狈不堪退到十余步外,其功夫深不可测绝非易宸璟或者战廷可比。
“你是谁?”白绮歌迷茫中脱口出。
那人并未有所回应,见刚被击倒的云钟缙踉踉跄跄还要再爬起,随手将桌上砚台丢了过去,一声闷哼后云钟缙再没了动静。
“小姐!”被刀光剑影吓傻的玉澈终于反应过来,冲进屋内抱住白绮歌,惊魂未定地看着满地、满墙四溅血迹以及昏死过去的云钟缙,正值妙龄的秀气脸庞苍白如纸。
“我没事。”白绮歌低声安慰道,“都是云钟缙的血,你瞧,我一点儿伤也没受。”
听见白绮歌说并未受伤,那人似乎也放下心来,手中红芒一闪敛入弯弯刀鞘,微微点头后利落转身就要离去。
方才虎口脱险的单薄身影迅速拦住去路:“等等,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
救命之恩暂且不提,白绮歌和玉澈来校军场是突然决定的,而那人衣着行为显然不是云钟缙麾下士兵,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相救说明他已经在暗中潜藏跟踪许久,白绮歌迫切地想知道他是谁又为了什么,一个不得宠的臣国替嫁妃怎么就这么招人喜爱,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呢?
那人摇摇头仍是不肯开口,伸手轻轻推开白绮歌,动作全不似之前打斗那般凌厉,温柔得好像指尖碰触的是脆弱琉璃,不忍用力。白绮歌本想继续追问的,岂料那人淡淡抬眸,一瞬便惊了她和玉澈。
清澈无暇,玲珑剔透,有若最名贵翠玉,那人的双眸竟是干干净净的碧色。
前世时常前往国外执行任务,白绮歌不是没见过各种眸色、肤色的异族人,然而此时此地此景,看惯了黑头发黄皮肤,神秘人那双美丽近乎梦幻的双眼还是让她为之惊叹沉醉。
逐渐接近的脚步与呼喝声打断了屏息片刻,玉澈心下暗叫糟糕,刚才一时情急乱喊乱叫似乎惊动了校军场那些兵士,让他们发现云钟缙不知死活地趴在那边肯定要抓人询问的。双拳难敌四手,三个人再怎么样也拗不过一群人啊!
正焦急着,身边白绮歌蓦地发出一声低呼,玉澈匆忙回头,只见神秘人一边单手抱起白绮歌一边吹了声唿哨,脚步不停直接朝外面走去。
“外面都是士兵……”话未说完玉澈就明白那人为何这么做了,一匹红棕色高头骏马四蹄如风,随着唿哨眨眼从院外拔足跃入,而后玉澈腰间一紧,居然和白绮歌一样被揽在神秘人另一支臂弯里。
耳侧风声呼啸,被丢到马上的主仆二人什么都来不及问、来不及看,身后传来极其轻柔一声低语,嗓音清润不逊名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