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四十多岁,带着一副老厚的眼镜,柔柔弱弱的,典型的知识分子模样,据说是京城某个大学的教授,学术带头人,也是伯伯的高级幕僚,小姑父则高大槐悟,黝黑的脸膛,笑起來十分的憨厚,粗厚的手上密布着老茧,是南方军区某野战团的团长,这两个长辈安平都沒见过,之前结婚时,两个人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南方服役,都躲不开身,特别是小姑父,若非今年是安平认祖归宗,只怕还回不來。
“快,进屋吧,你爷爷都念叨一早上了……”在伯伯的介绍下,安平和两个姑父闲聊了几句,一番亲热之后,在秦初越的引领下,众人随着一起进了院子。
秦家的四合院并沒有安平想像中的那么大,也沒有想像中的多么奢华,就是简简单单的几趟房围着一个百多平方米的院子,若说有什么特别,就是院子里的花草多了一些,还有一个不大的小渔池,或许是温泉活水,渔池中有一群红尾金鱼悠闲的游荡,给冬ri里的院子增添了不少的生气。
吱呀一声门响,门前闪出爷爷秦延众高大的身影,就是孤伶伶的往门前一站,整个小院的空气仿佛都随着老人的身体在打转,不大的空间中瞬间变的压抑和沉闷起來,转瞬间,老人落到安平的目光中渐渐地变的柔和起來,嘴角硬生生的挤出了一抹慈祥的微笑,这一笑,整个世界仿佛苏醒了一般,压抑的感觉一扫而空。
老人充满慈爱的笑容透着血脉相连的亲切,一直浸到了安平的心里,始终在压抑着自己感情的安平深深地被这抹微笑感染了,鼻子一酸,眼角变的湿润了起來,急忙快步向前的跑到老人面前,带着几分激动的喊道:“爷爷,我來看您了……”
“回來了,回來了,好……”轻轻地抚摸着安平的脑袋,眼睛也随着安平的呼唤变的湿润起來,很明显,老人对安平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慈爱和怜惜,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何尝不丈夫,像秦延众这种自枪林弹雨,尸山血海中杀伐而出的铁血军人,内心中又何尝沒有为人父母的温柔一面呢。
“好了,好了,外面风大,都进屋,进屋……”许是意识到真情流露有些失态,老人很快调整了情绪,手上拉着安平和李红佳,满脸笑容的进了屋。
小屋不大,一铺火炕,几件古se古香的家俱,火坑上铺着厚厚的褥子,平平常常的摆设,跟红佳住平房时的沒什么太大的曲别,一进屋,老人就在护理人员的搀扶下上了火炕,将一个靠枕倚在身后,招呼安平道:“安平,红佳,到炕上來坐,陪爷爷说会儿话……”
老人年纪大了,一到冬天,除了每天活动筋骨而必须的锻炼以外,基本上都是盘坐在这铺小炕上,今天若不是为了迎接安平,老人怕也不会顶着医护人员的责怪坏了规矩,到了他这个地位,一言一行,生老病死都能够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身体早就不再属于他个人了。
而这铺火炕,也不是谁都能坐上去的,几个表弟表妹,包括秦朝阳,在年幼的时候,还能在火炕上玩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想要爬上这火炕玩耍的行为,早就被父母严令禁止,发展到今天,能盘坐在老人的火炕上唠家常,已经成为了一种资格,一种奖励,目前秦家的三代子弟中,也仅有秦朝阳有这个资格,现在又要多了一个安平。
因此,老人的话一出口,几个小字辈儿都带着艳羡的目光看向了安平和李红佳,就是小姑父黑黝黝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的凝重,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安平不可能沒有感觉,虽然不知道坐在火炕上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想來其中也应该有些缘由,从本意上,安平并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但老人的一片心意,冒然的拒绝怕是要伤了老人的心,在给老人的腿角掖好被子以后,很自然的拉着妻子坐在了老人的身旁。
“安平,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是爷爷做的不好啊,我听你伯伯说,你在北江干的不错,进退有据,能力初显,是棵好苗子,而咱们家看似兴盛,实则青黄不接,到了你们这一辈,真正成长起來的只有你朝阳哥,后继乏力,因此,爷爷想让你回京城來……”安平从容自若的表现,老人很高兴,拉着安平的手很认真的表扬了起來,然而话风一转,声音突然变的有力而威严起來,安平的心就是一沉,眼角的余光扫过众多亲人的严肃而又紧张的面孔,心是不停地往下沉:“这就來了吗……”</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