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昔走出小巷,哪怕是骂,身为新国家队的一员,杜昔也想听听球迷们……或者说,还会看中国队比赛人们的真正心声。
走在人行道上,杜昔惆怅地四处打量着这个很少来过的城市,突然,另一个小巷子里,一颗梧桐树下有个让杜昔心里一动的招牌。
“球迷面馆”
杜昔没怎么想,就穿过马路,走过去。
一家小馆子,八张塑料桌,每张4个板凳,现在时间是下午3点,不是饭点,馆子里稀稀拉拉坐了两桌,一桌是三个校服学生在吃面,里面点那桌,4个老头子人手一个茶杯在聊天。
杜昔在隔他们一桌坐下,立马就听见这么几句。
“老赵,国家队来了你都不去看看?你这球迷会副主席怎么当的?”
“嘿嘿,不去,老子不去看那些人。”
“为啥啊?”
“有啥为啥?以后看比赛你不骂他们?老子可没那么假,当着面,你加油啊,我们球迷支持你啊,到时候一个0比3,你嘴上不问候他们祖宗?”
杜昔瞧了眼被叫做老赵的人,六十来岁一个挺精神的老头,两鬓黑白交杂着只留点发头,头上其余部分则刮了个光,老头脸上有肉,红光满面的,鼻头也大,看起来福气挺好,脾气直。
“这么说,老赵哥,这届国家队的亚洲杯,你还是不看好?”老赵对面是个稀疏长发留到肩膀男人,背对着杜昔,他隐约的侧脸下留着白色的山羊胡子,看样子岁数也不小了,多半是个搞艺术的老家伙。
果不其然,老赵头摇摇头,一张肉脸上都是否定:“何大师,你画画是行,这足球嘛。”
“哎,赵哥,这话怎么说的?玩雕刻刀的又怎么啦?我可是参加球迷会二十多年了,这些年国家队比赛,哪次没追过?”山羊胡子不满地打断回去。
老赵头眼皮眨了一下,笑着一甩手:“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中国队吧,你别对他抱希望,不然那,就跟自己过不去。”
“这次不一样啊,这届国家队有吴麟啊!”
几个老头正聊着,其中一个起了身,一个五十来岁,戴着黑框眼睛,理寸头的干瘦老头走到杜昔跟前:“嘿,小伙子,吃什么?”
“哦。”杜昔正听得起劲,抬起头忙回答:“一碗牛肉面。”
“牛肉卖完了。”
“哦,那杂酱吧。”
于是,寸头瘦子走到最里面正方形橱窗前,对里面吼:“清汤一碗!”
杜昔从桌上竹筐里抽出一双筷子,略略埋下头,运气真好,这几个老头聊的,才是他想听的东西。
老头们继续着吴麟的话题。
“吴麟?小伙子是不错,听说他还挺会做人,难得啊,就像杯马桶上的矿泉水。”
“嘿,赵哥,你这是什么比喻。”
“不过哪,吴麟在阿森纳再厉害也没用,他回了国家队,背后有厄齐尔吗?有卡索拉吗?有格曼吗?关键比赛,他一个人在前面球都传不到他脚下,后面就不知道丢几个了。”
“好歹我们也打过世界杯,没这么差劲吧?”
“老张,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呢?”
“啥?”
“看中国队比赛,你得有觉悟,其实哪次中国队比赛前,你我心里不是差不多都有数了?可你偏偏还就是忍不住有点想法,这个啊,叫自找不痛快,就像你家媳妇洗衣服的肥皂泡,你明知道会破,还给自己吹了一个又一个。”
“哎,赵老哥,我李某来说白了吧,就一个字!”
“贱!”
“你啊,我啊,何大师啊,张哥,还有里面的老刘,我们这些这么多年都没退会的,都是他吗一群贱人!”
“哈哈哈,有道理。”
接下来,老头们没再聊有关足球的话题,杜昔闷头吃完面,默默走出了面馆。
不久,吃面的学生也走了,就剩下这么几人。老赵头对着内间厨房喊了声:“老刘啊!没人啦,完事儿出来吧,我们去看看车怎么样了!”
“得,我早收拾完了。”内间里,一个穿着白色围裙,歪戴着厨师高帽的大个子老头走了出来,也是五、六十岁,方面大耳,只是右脸上有片奇怪红印。
一众老头起身,五人聊着天,走出面馆,拉下卷帘门。
厨师老刘手里捏着一张白纸,往门上粘了过去。
“东主有事,停业到明年二月”
接着艺术家何老发了烟,五人抽着烟来到巷子里一个小院,在一个旧式居民小楼下,一辆奇瑞牌旧轿车改装的旅行车在阳光下反射着新油漆光。
红的耀眼!
小车全车身被漆成一整个红色,间隙用纯黄的油漆喷了很多颗五角星。
“车不错啊,老刘。”山羊胡子老何点点头:“有那么点意思,咱们就开着它去澳大利亚?”
厨师老刘一把扯下头上的白帽子,捏在手里扇风,眼睛里透出希冀:“是开去布里斯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