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城。如今我朝军队腐烂不堪,其战力早就不足以抵挡如狼似虎的突辽精骑,故而突辽人打咱平周朝的军队,一直打的是顺风仗,早已不把我朝兵士放在了眼里。就算此次前来的突辽人再怎么谨慎,恐怕仍然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毕竟已经打了那么多年顺风仗,他们都打习惯了。临战轻敌,这便是突辽人第一个破绽。”
小刘医官不等师父说完,忍不住催到:“师父,那第二呢?”孙老医官缓缓说道:“这第二么,大家都知道,只是平时不曾注意罢了。”孙老医官说到这儿,李得一也忍不住了,往前紧走了一小步,凑到近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孙老医官咳嗽一声,接着说道:“突辽人此次入侵乃是灭国之战,突辽王庭阿史那家的大汗亲自统领大军,各大部族族长必然也是亲自领兵上阵。”小刘医官说道:“这必然如此啊,突辽阿史那家的大汗都亲自来了,哪个大部族的族长要是想偷偷留在草原,恐怕会被突辽金帐王庭首先发兵灭掉。而且这次突辽人绝对不会轻易再把‘爆箭’这种军国利器发给其他大部族,毕竟现在平周朝这个最大的外敌已经被突辽人攻破了都城。如今在突辽大汗心中,恐怕草原上拥兵上万的各大部族才是心头大患。咱们这次倒不必担心这蒙兀部落会有‘爆箭’,除非阿史那家的大汗昏了头,不想彻底统一草原了。”
“说的不错,此次来报复咱们的蒙兀部,他们必然是族长亲自统领大军前来。突辽人虽说如今已经在草原上建制称帝,可仍然脱不去原始部落的习气。草原各部族中一切依然以族长为重,这种灭国大战,其族长必然亲领其近卫在中军坐镇。到时候咱们只要制造机会,让王壮彪带着咱们最好的骑兵一举突破中军,当场格杀其族长,到那时这支兵马必然不战自乱。按照突辽人的习俗,他们到时恐怕最先要做的不是报仇,而是赶回草原上开始争夺族长之位。”
李把总听到这儿,眼前一亮,猛拍了一下桌子道:“对啊,还是孙军师经的多见得广,能从这突辽人的习俗上想到主意。”小刘医官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说道:“师父,又该如何制造机会呢?”
孙老医官把几个人叫到屋中那个大沙盘面前,低声指点着沙盘上的地形解说了起来。
耐心等孙老医官详细说完战术,李得一瞅着一屋子人都在沉思之中,暂时没人讲话,走到师父面前,就要开口请战。小刘医官却先说话了:“此战王壮彪这路人马极其重要,若是不能顺利突破突辽人中军,恐怕咱们威北营就要尽殁在此役。师父,让李得一骑着那头骡子一起去吧,那头骡子有了师弟驾驭,现在也是咱威北营骑兵中一等一的战力,虽说不如王壮彪,但也不是寻常骑兵能对付得了的。”
孙老医官闻言,目带询问转头看向了李得一。李得一心中那是一千一万个愿意,连忙点头道:“让俺上吧,师父。俺如今虽说才初入气壮境,可也算得上是久经沙场了,战阵上的门道俺熟的很。何况俺还带着“悍马”一起上,保证没事儿。”孙老医官瞅了瞅李得一,半响也没答应,不是老人家不想答应,实在是这一战凶险万分。
小刘医官忍不住抬手给了李得一脑袋一下,说道:“就你还熟悉战场上的门道,你熟个屁!你打那些仗顶天了两边加起来一两千人,这回突辽人可是来了两万人你知道不!两万人站你面前你知道能摆开多宽不?瞅你今天这个毛躁的样子,我就不该提让你跟着上阵,到时候肯定得出事儿。”李得一被师哥这下给打清醒了,缩着脖子说道:“师父俺错了。”
孙老医官静坐了半响,才对李得一说道:“突辽人还有五天才能到,你先回去该干嘛干嘛。各位也按照之前商议的回去准备吧,接下来这场大战关系到咱们威北营的存亡,万万不能大意。”
李把总临出门前拍了拍李得一说道:“孩子,记住了,每临大事需静气。你这个样子上了大场面,很容易稀里糊涂丢掉性命。”李得一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回去之后,李得一每天上午仍旧照常教男孩们读书识字,然后抓紧时间给“悍马”洗刷,喂加了料的食物,以帮助“悍马”从之前的远征中快速恢复过来,把他消耗的骡力,掉下去的肥彪都补起来。
孙老医官曾经跟李得一提过,“悍马”虽然有他爹火眼狻猊的龙之血脉,喜欢吃肉食,但是毕竟还有他妈一半驴的血统,是要吃草料的。李得一试着喂过几次草料,奈何“悍马”理都不理,直奔着肉食就去了。李得一没办法,只好开动脑筋想了一招,他先央求着王大胖子给做了好多“悍马”最爱吃的熏猪肉饼,然后把两块肉饼之间夹上草料,煮熟的豆子,再用草绳捆的死死地,一起喂给“悍马”。“悍马”头一次吃虽然也看出中间夹的是素馅儿,自作聪明的想把肉饼吃了,素馅儿给吐出来。没想到李得一特意让王大胖子把肉饼做好之后给风干了,让肉饼硬的咬不动,等他费力嚼碎了肉饼,里面的素馅儿早跟肉饼混合到一起去了,再也吐不出来了。“悍马”要吐出来吧,又舍不得这满口的肉香,最后没奈何只能混着一起咽下肚。
“悍马”吃了这加料的肉饼,没几天就重新给养的膘肥体壮。这几天,李得一下午仍旧去抡锤练打铁。不过这回李得一不知从哪儿翻找出一块铁板,按照自己的身量比划了比划,打算自己试着打一块护身的内甲,到时候穿在胸前,也好护住正面的心肺。这回李得一自己又抡小锤,放下小锤又立马抡起那二十斤的大锤,试图自己打造。结果么,虽说锻炼了身体,可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打铁看着是个体力活,可是很需要经验和技巧的。李得一虽然过了和合境,眼到手到,这技巧是能比得上经年老铁匠,可惜经验这东西就差太多了。最后把一块铁板虽说打好了,可形状实在没法看,小刘医官笑称李得一是饼吃多了,打算上阵也带着个铁饼。
威北营虽说大战在即,众人却仍是有条不紊的做着战前的准备,除了李得一,威北营这一干老兵哪个没经历过上十万人的阵仗,这回的两万敌军,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寻常事儿而已。
这时节,冬已经深了,雪开始越下越大,路越来越难走,突辽人也被这大雪所阻碍,原本五天的路程,硬是走了十天才到。说来也是巧了,突辽人刚到,连下了八天的大雪就停了。
孙老医官看了看城外的突辽人笑道:“雪停了正好啊,等会儿将士们就不用冒着雪打垮突辽人了,哈哈哈,此乃天助!威北营,必胜!”小刘医官默默的看着师父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可这关系到这一战的士气,万万不能在此刻乱打岔。
城门内,王大胖子披着三层甲,一手持着专门给他打造的重逾百斤的精钢巨盾,一手拿着那常用的大铁鞭,背后还背着三支铁枪,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王大胖子身后是一溜百人的精锐骑兵,骑着威北营现在最好的马,人马俱批甲,人批铁罩甲,马身上盖着棉花和厚布做成的棉马甲。威北营虽说现在挺富裕,可东挪西凑弄出这一百人的铁罩甲还是差点要了老命,不过好歹勉强凑出来了。
李得一站在王大胖子身旁,胯下骑着“悍马”,身上穿的是师父特意找人给他改小了一号的精钢环锁铠。小刘医官在旁边不放心地嘱咐着:“待会儿上了阵,绝不许你乱冲!”说着话还拍了拍“悍马”,“不光说他,也说你,绝不许带着我师弟乱冲,老老实实跟在王大胖子身后冲阵!我师弟要是出了事儿,看我怎么收拾你!”这话说完,小刘医官故意弄了个杀气森森的表情,吓得“悍马”浑身打了个哆嗦。抬头又对李得一说道:“李把总受过重伤,师父一身的老病,城中不能没有大将坐镇,此战我需紧守城上。你此番可要小心为上,不得擅自行动!不然回来了我可要行军法!”
王大胖子在旁边听见了,哈哈大笑道:“小医官你放心,此战洒家一夫当关,待宰了那贼酋!任突辽人再多也是白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