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这一批粮食,唐军将不战自溃任由我们宰割,届时整个漠南也是垂手可得,然而汗王在胜利在望的时候下令停止进攻,并且撤兵,属下实在不服!”
甄云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本想开口训斥他一顿,然而一想到此事毕竟自己也有过失,所以还是轻言细语地解释道:“杜禹英在救治本王之前已经说好,若能救本王和孩子平安,本王就须得答应无条件领兵而退,如今本王自然要践行承诺。”
猡迦钊重重一哼道:“请恕属下直言,当时汗王你是迫于形势从而无奈答应杜禹英,如今既然已经无恙,那就不应该被誓言所约束,否者一朝功败垂成,将士们如何能够心服口服?”
甄云一听,冷冷出言道:“铁勒可汗莫非是想让本王背弃自己的誓言不成?”
猡迦钊昂昂高声道:“誓言许下,本来就是用来背弃的,汗王何须如此固守誓言如唐人那般迂腐?”
“大胆!”甄云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喝斥道,“身为王者理应信守承诺,如何能够做那背信弃义之事?铁勒可汗难道不知羞耻为何物么?”
猡迦钊高声反诘道:“臣只知道在国家大事面前,即便是有所承诺,也应该以国事为重,失信于他们也不算什么。”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甄云以手指着猡迦钊,显然被他刚才那番话气的不轻。
猡迦钊单膝跪地一脸恳切地开口道:“汗王,属下不忍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儿郎们拼尽汗水鲜血的成果就这么化为乌有,恳请你不要被誓言束缚住飞翔的翅膀,从而让突厥大军无功而返。”
“猡迦钊,你莫非想要违抗本王的命令不成?”
“属下不敢,但汗王若是固执己见,属下唯有在此长跪不起。”猡迦钊态度毫不妥协。
甄云冷声道:“本王心意已决,容不得你这般威胁!你愿意跪多久就跪多久!”说罢冷冷拂袖而去。
回到内帐,甄云感觉余怒未消,正沉着脸思忖之际,芷云轻声开口道:“汗王,刚才你那般处置,似乎有些不妥。”
闻言,甄云俏脸神色一变,抬眼问道:“莫非将军也认为本王那般处置不对?应该听从猡迦钊之言背弃誓言?”
芷云摇头道:“属下并非指的此点,而是觉得汗王刚才那般对铁勒可汗不妥。”
甄云愣了愣,一丝警悟突然从心里掠过,脸上的神色也是陡然严峻了起来。
芷云轻声开口道:“我军主力目前全在呼延谷,汗王身旁只有不到四千的军队以及苍狼卫,反观铁勒大军却还有万人之众,若是猡迦钊气愤不过从而萌生反意,只怕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甄云缓缓地点点头,认同道:“将军说的不无道理,昔日猡迦钊本就靠着杀害铁勒可汗从而投靠我军,对于这般卖主求荣的小人,当下的确不能将他逼急了,免得他作出狗急跳墙之事。”
芷云颔首道:“一直让猡迦钊跪在那里只怕更令他心怀不满,汗王不如亲自前去好言劝慰一番如何?”
甄云微微一笑后,这才摇头道:“刚才本王才绷着脸训斥了他一顿,就这么前去王威何存?还是你代本王去劝慰他一番吧。”
“那好,属下领命。”芷云抚胸一礼,大步出帐去了。
甄云沉吟了一阵,这才起身走至榻边关切问道:“王子公主如何?刚才可有醒来?”
服侍婴孩的侍女微笑答道:“启禀汗王,刚才思远王子醒来玩一会儿,不过很快又睡了,你瞧,现在睡得正香。”
甄云久久地凝望着沉睡中的儿子和女儿,俏脸上满是慈爱之色,轻声吩咐道:“记得随时注意,可不要让他们尿湿了。”
侍女立即轻轻应命。
……
回到铁勒汗王,猡迦钊依旧怒气在胸,狠狠一脚踹翻身前的胡案,这才跌坐在椅子上愤怒喘息。
虽然刚才他听从芷云的话起身离开了王帐,但是从心里来讲,他依旧对汗王甄云所作所为心存不满,认为她简直是把两国之间你死我活的战争当成了一场儿戏,让费劲心血才取得胜利的战果化为了乌有。特别最令他难以服气的是,这次铁勒大军承担攻击车城圆阵之责,自己与将士们毫无懈怠奋力进攻,四天大战死伤几近万余,眼见胜利唾手可得,却被王命勒令不许进攻,如此武断的决定,让他如何向部下们交代?心念及此,猡迦钊越想越气,一张脸膛也是阴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