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竟扯到了身份尊卑之上,被她抓住了把柄出言责问,一时间不由大是难堪,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
正在气氛有些沉闷之际,一直默然不语的余长宁陡然高声道:“本驸马到觉得淑妃娘娘说得不错,陛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马夫。”
此言一出,举殿哗然,大家全都不能置信地望着余长宁,眼眸中闪烁着惊疑不定之色,都不明白他为何口出如斯放肆之言。
在古代三教九流中,马夫一直是被认作低三下四的身份,昔日越王勾践来到吴国作人质,吴王夫差更是让他作马夫羞辱于他,刚才杨淑妃的无心之失尚可谅解,但现在余长宁竟直言不讳地将天子与马夫做比较,如何不令在座之人大惊失色。
长乐公主见这厮又在招惹祸事,立即气急败坏地开口道:“驸马,谁让你如此没有规矩?还不快向父皇请罪。”
余长宁笑吟吟地回答道:“本驸马比喻得如此恰当,敢问公主何罪之有?”
话音刚刚落点,韦贵妃已是拍案怒斥道:“大胆余长宁,如此放肆还不知罪,陛下,臣妾觉得这余长宁实在太居功至傲,竟口出如此放肆之言,若不好生责罚,实在难以服众。”
李世民不知余长宁突然是哪根筋不对,沉着脸问道:“余驸马,你这话是何意思?”
“陛下容臣徐徐道来。”余长宁起身对着李世民一拱,这才绕过长案走到殿中正色道,“明君御国如马夫御车,车如家国,臣如良驹,马夫御术高明,则使其臣如拉扯骏马并进,而国家也能如马车一般平稳疾行,反之御术低劣,虽有良驹但却相互掣肘,国之马车也磕磕碰碰有倾覆之险,所以微臣觉得明君御国与马夫御车有异曲同工之妙,才将陛下你比作出色的马夫。”
一言方罢,众人双目都是为之一亮,显然没有意料到余长宁竟有如此精妙的说词。
李世民捋须大笑道:“余驸马之言实在高屋建瓴让人耳目一新,常言道圣人治国由小见大,将帝王比作马夫,的确大妙。”
长乐公主悬着的心儿终于落了下来,暗暗嗔怪道:这可恶的刁民,真是伶牙俐齿死人都可以说活。”
原本有意让杨淑妃难堪的韦贵妃立即气得脸色铁青,暗暗地咬牙望着余长宁,双目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杨淑妃感激地看了余长宁一眼,也不知这素未谋面的余驸马为何竟出言帮衬自己。
一番小插曲很快过去,教坊乐师奏响黄钟大吕,曼妙的歌舞也开始上演。
歌女们青丝墨染,玉颜白衫,彩扇飘飞,似仙若灵,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似笔走游龙绘丹青,似高山流水奏琴音,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看的许久未欣赏大唐歌舞的余长宁移不开眼来。
几曲放罢,酒酣正热,乘着歌舞表演的空隙,李世民突然笑着提议道:“光看舞曲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不如来划酒令如何?”
一言方罢,李泰立即机灵地拍手笑道:“父皇这个提议不错,儿臣赞成。”
李承乾亦是紧接着开口道:“儿臣也同意。”
众人见李世民划酒令的兴致高昂,自然也不会反对,通通开口表示同意。
李世民捻须微笑道:“为示公平,酒监一场一轮,由大家轮流担任,第一局朕当仁不让出一雅令,规则是:令起要有落地无声之花,中间要用人名贯串,结尾要用诗句作结。不能够对上者就得饮酒。”
众皇子王妃、公主驸马立即拍手叫好。
李世民略一思忖,开口出令道:“笔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管仲(管子是笔的别称)。管仲问鲍叔(同是春秋时齐桓公的大夫):如何不种竹(竹是制笔管的)?鲍叔曰:只须两三竿,清风自然足。”众人尚在皱眉沉吟,余长宁想也不想便开口笑答道:“余长宁有令:雪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白起(雪是白色的)。白起问廉颇(两人同是战国时的武将):为何不养鹅(鹅又是白色)?廉颇曰: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长乐公主美目一闪,也是笑着回答道:“长乐亦有令:蛀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孔子(虫蛀的地方必有孔)。孔子问颜回(两人是师徒),因何不种梅(梅花有色,和“颜”相接)?颜回曰:前村风雪里,昨夜一觯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