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圆乎乎的酒桶滚得到处都是,满帐都是喧嚣吵闹的劝酒声。
余长宁作为主人,自然被头人灌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在耶律宁与黑穆尔眼见他势单力薄,急忙前来帮衬饮酒,倒也替余长宁减轻了不少压力。
突厥没有闹洞房的习惯,宴会结束,黑穆尔耶律宁两人扶着醉醺醺的余长宁向他的帐篷走去。
虽然喝得是醉态可掬,然而余长宁一点也不老实,他时而又叫又闹,时而大声高歌,歌调竟是两人闻所未闻的节拍,沙哑撕裂得犹如草原上的孤狼嗥叫。
还未将余长宁送回帐中,耶律宁突然看见芷云刚好从旁边经过,不由笑道:“芷云,你怎么今晚走得如此之早?难道是躲酒不成?”
芷云停下脚步笑道:“喝酒而已,怎会惧怕你等?刚才我是陪汗王回去了。不过汗王今天似乎有些奇怪。”
黑穆尔惊讶问道:“汗王有何奇怪之处?”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汗王今天有些不开心。”
闻言,黑穆尔哈哈大笑道:“国师大婚举国同庆,汗王岂会有不开心之处?对吧国师?咦?国师,你怎么了?”说到后面,他望着余长宁已是一脸惊讶。
余长宁愣愣地站在原地,神情失魂落魄,面对黑穆尔的疑问竟没有回答一句。
见他如此模样,耶律宁释然笑道:“国师一定是喝醉,走,我们扶他回去。”言罢,便要来拉余长宁的胳膊。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觐见汗王。”余长宁如同神经质般大吼了一句,突然转身向着甄云居住的大帐飞奔而去。
见状,耶律宁三人不由愣怔在了原地,半响后耶律宁才一头雾水地喃喃道:“这是……什么情况?”
黑穆尔赞叹一声道:“国师忧国忧民,即便是新婚之夜也不忘与汗王商量政务,其尽忠职守的可贵精神,实在令我等敬佩。”
此刻的余长宁却没有听到黑穆尔的赞叹,他发疯一般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混沌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见甄云。
步履蹒跚地跑到大帐之前,门口把守的卫兵见国师气喘吁吁地前来,不由全都呆住了,半响之后,一个领头的侍卫这才问道:“国师莫非是来觐见汗王?”
余长宁绷着脸点点头,便要举步入内。
领头侍卫急忙拦住他低声道:“汗王现已休憩,国师不如明日再来吧。”
“让开!”余长宁蛮横地推开了他阻挡的手,步履坚定地走了进去,丝毫没有意思到这样冒失闯入汗王的帐篷十分地不妥。
面对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侍卫皆是不敢拦住他,相顾了几眼全都噤若寒蝉。
前帐空无一人,唯有一灯如豆微微摇曳,余长宁疾步向着后帐而去,刚刚穿过中间甬道,却停下脚步愣怔住了,竟不知如何应对。
后帐长案前,甄云端坐案后手扶酒坛正在微微抽泣,朦胧的月光从大帐顶端倾斜而下,照在她漆黑如墨的长发上面,使得她看上去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余长宁!你这个负心的混蛋!”甄云蓦然抬起头嗓音暗哑地咒骂一句,俏脸上伤心的泪水在银辉下清晰可见,她倾斜酒坛将案上银碗倒满了酒汁,举碗仰头喝得干干净净。
平日里的甄云总是带着坚强的微笑,然而在一人独处的时候,她才会卸下防备露出软弱的女儿之态,释放那被压抑住的伤痛。
重重地撂下酒碗,甄云幽幽一叹,含糊不清的语气显然已经有了浓浓的醉意:“既然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何却要来招惹我?难道甄云是这般可以任由你轻薄的女子?你,你,你当真可恶!可恨!呵呵哈哈哈哈……”
甄云的笑声悲凉伤感,听在余长宁的耳朵里却是那般地刺耳。
眼见甄云又在斟酒痛饮,余长宁终于忍不住了,重重的一声咳嗽响起,顿时打破了后帐的宁静。
闻声,沉浸在伤痛中的甄云顿时吓了一跳,手中酒坛也是“哐啷”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霍然起身厉声问道:“是谁?谁在那里?!”
甬道的黑影沉默了片刻,这才走出低声道:“汗王,是微臣,余长宁。”甄云不能置信地瞪大美目望着余长宁,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说完之后,她突然想起刚才自己的酒话醉态必定被余长宁听去看去,原本就醉得殷红一片的俏脸此刻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