橹如林、帆影蔽天,呜呜咽咽的牛角号不停响彻耳畔,惊飞了栖息在芦苇丛中的水鸟,波澜壮阔的声势中又带着一份苍凉悠远,为这霞光初露的清晨带来一抹肃杀之气。
战舰渐行渐近,数艘飘荡着“唐”字旗艨艟飞快地迎了上来,站在船舷上的水师军卒一丝不苟地比划着手令,示意战舰停船等待勘验。
这些事自然不需要余长宁出面,不消片刻,水师军卒得知船内坐的乃是新任平东道总管时,立即放行,艨艟如同众星拱月般将五牙战舰迎入了水师大营之内。
停泊靠岸放下跳板,余长宁一行还未下船,一员大将从岸边龙行虎步地登上了战舰,对着余长宁深深一躬道:“水师将军窦伯平,见过余总管。”
余长宁仔细一看,此人顶盔贯甲腰悬长剑,生得结实健硕,黑脸短须,一看便是难得的虎将,上前一步将他扶起,笑道:“本官奉旨前来征调水师,一切有劳窦将军。”
窦伯平笑道:“总管大人客气,下官奉命统领这长江水师大营已有数年,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得到朝廷出动水师征战的命令,敢问大人,这次兵指何方?”
余长宁担心隔墙有耳,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几个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而已,待到了中军大营,本官自然会向将军言明。”
窦伯平点了点头,陪伴余长宁下了战舰,登上停在船边的高大兵车,轰轰隆隆地朝着中军大营去了。
水师大营位于一处河谷地带,整齐有序地铺排了数里之地,褐色的牛皮帐篷犹如新生的蘑菇一般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红色的大纛旗迎风招展,雄阔壮丽气势磅礴。
来到中军大营内,余长宁也不歇息,掏出兵符与窦伯平所持兵符勘验吻合后,这才坐下正色道:“窦将军,本官奉天子诏令,意欲领军两万,战船百艘出征海外,目的是为了剿灭一伙盘踞在海外孤岛上的妖人,不知你可有好的建议?”
窦伯平皱了皱眉头,说道:“原来竟是要出征海外,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麻烦?不知有何麻烦之处?”
“启禀余总管,水师建制以及船舶设计,都是以江面水战为主,如目前所惯用的艨艟、斗舰、走舸、游艇、海鹘五类船只,都经不起太大风浪的颠簸,若在海面遇到巨大风暴,那肯定会舟倾人亡,下官认为大人既然要远行海上,最好还是以楼船为主。”
余长宁知道自己在航海水战方面,完全是外行中的外行,此刻面对窦伯平这样的水师专家,自然不耻下问:“不知楼船有什么优缺点?”窦伯平捋须道:“这楼船是水师最大的战船,大人到来之时所乘的五牙战舰亦是楼船的一种,楼船甲板上起楼两层或三层,第一层称为庐,就是房屋,第二层因高居於上,所以称为飞庐,最上层称为雀室,是船上的了望台,一般派士兵在里面了望、警戒敌情。楼船不但外观高大巍峨,而且配备了绞车弩、抛石机、拍杆等水战利器,攻防皆宜,是一座真正的水上堡垒,楼船一首,可抵普通战船十余。”说到这里,窦伯平顿了顿,笑道:“至于楼船的缺点,恐怕就是因船体过大,载人载重过多的关系,转向不够灵活,在航行速度方面也是差强人意,不过目前我们楼船充足,总管带去的两万人如能用百艘楼船载之,每首楼船只载两百人军卒,倒也不用担心载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