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试探

    “再说了，就算烈王要挑错，也挑不出任何错来。世子今日是以双双义兄的身份站出来维护双双，凭着这一点，就没有人可以挑出世子的任何错处。”

    “所以子谦，你大可放心了。世子如何，你应当心里有数的。”沐芸轻轻柔柔的说出利害，不知钟予诚，陆景旭也愣住了。

    陆景旭没有想到沐家大小姐这般通透明理。想到此处，陆景旭赞许的看了一眼沐芸，开口道：“子谦还没有沐大姑娘通透。”

    “你要是再这样关心则乱下去，小心沐大姑娘不要你了。”陆景旭难道的有心思开着玩笑。

    “多谢世子夸奖，世子才是真的通透。”沐芸看着陆景旭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通透的人，大多数活的痛苦。

    因为通透，所以清醒。因为清醒，所以可以清晰明了的感知到世间上所有的善与恶。甚至可以从对方的眼里和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之中看出对方心里的想法。

    正是因为将人，将世间法则看着太过明白，通透的人才活的痛苦。他们明明什么都明白，但不得不装作不明白。

    “无妨。”陆景旭明白沐芸的言外之意，嘴角微勾，扯出一个不在意的笑来“我习惯了。”

    “世子，臣女有一言。”沐芸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陆景旭闻言轻笑，看着钟予诚道：“你们可真是心有灵犀，真是羡煞我这个孤家寡人也。”

    “嗯？世子何此言？”沐芸看了看陆景旭又看了看钟予诚。

    “我当年也用着句诗劝过他。”钟予诚笑着解释道，看着陆景旭摇头轻笑。

    “好了，我去找了无给宁儿算卦了。”钟予诚说着就拉着沐芸转身离开了。

    “钟大公子可是很少来拜访老衲的。”了无大师看着钟予诚慈悲虔诚的笑了笑。

    “大师，晚辈前来是来给家中小妹算卦批命的。”

    “听闻大师的卦最是准确，特此前来请大师为我等解惑。”钟予诚抱拳行礼，虔诚的开口道。

    “哦？钟大公子的妹妹？那不就是钟四姑娘？四姑娘可是经常来光明寺的。”了无大师早知钟予诚的来意，也早就算过钟昭宁的命。

    “大师可愿意为晚辈解惑？”钟予诚小心翼翼的问道。

    “施主有何疑惑？”了无顺着他的话开口问道。

    “请大师算算家中小妹的前程。”钟予诚拿出一张红色的纸，上面写着钟昭宁的生辰八字。

    了无大师心中叹气，看着手中钟昭宁的生辰八字，心中无奈。

    钟昭宁的命，与之前算过的不一样了。

    了无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也不清楚这样的变化究竟好不好。

    “施主，老衲前些年替姑娘算过命数，当时这姑娘的命格大贵也大凶，而如今钟四姑娘的命数，老衲有些看不透。”

    “怎么会看不透？这变数是好还是不好？是那方面的变数？”钟予诚心中一紧，开口询问。

    “至于为何看不透，老衲也不得而知。变数是好是坏，要看姑娘今后如何选择。人生就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钟姑娘的命，就像是多出来的一般。”了无大师叹了口气。

    “晚辈明白了，多谢大师解惑。”钟予诚真心的感谢道。

    “钟大公子，你让钟姑娘下月十五来寻老衲，老衲有一物，可以给姑娘挡灾。”了无大师对着钟予诚的背影开口道。

    “多谢大师。”钟予诚喜出望外。

    “记住，一定要是下月十五，一日都不能拖，也一日都不能早。”了无大师叮嘱道。

    钟予诚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将了无大师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家人。

    几人面面相觑，许久不言。

    “如此，也算大师帮了宁儿了。”钟磊摸着胡子叹气，家有女儿真是忧心啊。

    如果他是个寻常布衣百姓也就罢了，给女儿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家就行。

    但他偏偏就是当朝丞相，位高权重，他如果不早些替女儿谋划婚事，恐怕将来他的女儿要被那些有野心的小子利用的连渣都不剩。

    私心，他不想女儿嫁入皇室。

    皇家是什么好地方？一世荣华富贵，一世提心吊胆，一世没有自由。

    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看上去十分荣耀尊贵，但，那是拿自己终生的自由换的。

    他钟磊的女儿，决不能当笼中的金丝雀。他的女儿，要当自由自在的雁，而不是终身没有自由的雀鸟。

    就算是凤凰又如何？还不是没有自由？

    “哎，我头一次后悔自己当年入朝为官。”

    “为官就罢了，还当了宰相。”

    “这下可愁女儿的婚事了。”钟磊仰天长叹。

    听着父亲的叹息，门外偷听的钟昭宁不禁有些好笑。

    想不到父亲这般幽默风趣。

    好笑的同时，钟昭宁心中温暖。这是她钟昭宁的父亲，为官多年却一直保持的赤子心，没有被漆黑一片的官场污染。

    爹爹一直都没有利欲熏心。这一点钟昭宁清楚，前世钟昭宁就明白。倘若爹爹真的利欲熏心，前世钟家满门又怎会是那般收场？

    爹爹一直是个纯臣，一直是个心忧天下的好官，好丞相。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钟昭宁鼻尖一酸，握紧拳头下定决心一般的转身离去。

    这一次，我不会让我的家人成为你皇权路上的垫脚石。

    霍启恒，你这一辈子是没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我不会让你如愿，亦不能让你如愿。

    钟昭宁抬头看着明亮的月亮，今日的月亮不好，缺了角。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钟昭宁低声呢喃着苏东坡的词，不得不说，这首词真真切切的可以表达钟昭宁此刻的内心。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悲欢离合，终是不定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喜。

    钟昭宁看着月亮，闭着眼睛享受清冷的月光仿佛这样可以给她无穷无尽的力量。

    其实，她还是时不时的能梦见前世的悲惨。

    会梦见爹爹死去的歉然的眼神，会梦见母亲赴死前坚决又愧疚的双眸，还有两位兄长血淋淋的头颅。

    你让她钟昭宁如何不恨？对于夫君的信任换来家族满门抄斩？如何不恨？如果钟家当真谋反也就罢了。

    可是，钟家如何会反？不过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罢了。

    说到底，钟家不过就是皇权争斗的牺牲品。

    不管十分真的罪大恶极，皇帝觉得你该死，你就该死。

    钟昭宁苦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