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舍尔,控制佩因特,祭祀继续。”老教皇号令着剩余的教徒。
永恒教会的人死了大半,祭坛缺失的守卫,此刻由怪异的黑羊补齐。
“是。”费舍尔大祭司垂下头,余光一个劲儿瞥忒斯特的方向。忒斯特怀疑他想要一个命令还不是时候,他想。
没等到回应,费舍只能抬起袖口。黑红的锁链从他的袖子内喷出,顷刻间缠在佩因特身上。这锁链重到不可思议,佩因特当场没站住,单膝跪在地上。
十几步外,狗头骑士的羊皮球飞快滚动,每当它要停下来的时候,就会被乱跳的肉块击飞。棕黄色的球逐渐被血肉染成深红。
老教皇亲自捏着忒斯特,一步步走向祭坛。
不妙,忒斯特心想。到了这种时候,老东西还是谨慎得要命佩因特是个法师,教会知根知底,费舍抓就抓了。换了自己,这家伙偏要亲自抓牢,显然不相信费舍这个大主教能彻底制住他。
看来神谕听起来太有破坏性,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忒斯特没猜错,这老东西八成要给他来个狠的面对未知的强大目标,要弄残到完全无法行动,再带回囚牢治疗。还在不朽教堂时,忒斯特被如此教导过一万遍,亲眼目睹的惨况足足有百件以上。
他顶着这样的神谕被抓回去,绝对会得到顶级的囚禁待遇。确保他绝对服从前,他能不能拿回四肢都难说。
忒斯特下意识看向诺尔所在的方向多么神奇,明明是命运攸关的时刻,他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许多。
两人停在层叠的祭品前,老教皇仍然牢牢抓着忒斯特,开始吟诵古怪的咒语。
上下两道法阵再次被点亮,空气震动不止,变得浓稠和不祥。附近的肉块蠕动得越发疯狂,像是被活活扔上热铁板的毛虫。
羊皮球被发疯的肉块狠狠撞飞,作为没有生命与气息的死物,它一路弹射不止,就这样蹦跳到教皇的脚边。
教皇平静地无视了它。
忒斯特则垂眼看着它,缝制粗糙的皮球吸饱了鲜血,黑红的血液在缝线处闪着暗光。如同一个奇异的苹果。
血液是尸体的一部分,如果他能支配他杀死的生物支配它们的一部分呢
他不是诺尔,不清楚系统技能的判定逻辑。只看系统的技能说明,十有八九不行支配的前提是杀死,人无法杀死血液。
不,不对,应该说“正常情况下”,人无法杀死血液。
他好像,真的有一个漏洞可以钻。
祭祀的法阵亮起强光。
足以让人失明的光辉中,忒斯特收敛气息,默默朝吸饱血的球丢了个永眠之王。
来吧,忒斯特专注地望着那颗吸饱鲜血的球。
来吧,既然你曾是活物的一部分,那么我来赋予
你“死亡”的绝对概念让我支配你。
同一时间,圣伯纳骑士在满是血肉的地上滑了爪子。地上满是黏腻的内脏,狗头骑士这一滑就没能刹住车。他顺着泥泞的斜坡一路冲下来,眼看就要撞上诡异的羊群。
圣伯纳骑士哪见过这么怪异的东西,它的野兽直觉疯狂嚎叫,毛全炸了起来。慌乱狗刨之中,它本能地用出了最常用的天赋技能
牧羊控制数量200以内的羊群对所有品种的羊生效
系统明文定义,对上永恒之子的神赐技能,结果显而易见
教徒们震惊的视线里,古怪羊群顺从地让开。狗头骑士连滚带爬扑向祭坛,扑向抓紧忒斯特的教皇。
圣伯纳骑士一路被摔得七荤八素,没心思考虑敌人强度与战场形势。冲到祭坛面前时,它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
这老头抓了羊皮球村的客人
它一跃而起,满怀敌意地咬向教皇手臂。
弱小可笑的生物。
永恒教皇不为所动,继续吟诵祭祀咒语祭祀快要完成了,他不会为了这样卑贱的生灵止步,让他的神久等。
短短一瞬,四件事情近乎同时发生。
圣伯纳骑士袭来的刹那,永恒教皇随意地后退半步,正好能躲过撕咬干扰。可他这一退,踩中了什么东西湿润、微硬,沾满血腥味的小皮球。
刚才它分明不在这里。
永恒教皇的重心有一瞬失衡。在那一秒,他没有选择中断仪式,而是坚持念完最后的祷词。
瞬息之间,祭坛上的祭品化作肉泥,融雪般消失。爆炸似的白光里,老教皇抬起手,冲敌意最强的方向布下防御。
叮的一声,尤金的攻击撞上护盾。
献祭部分顺利完成。永恒教皇露出微笑,只需再等待三十秒,等这古老的祭坛彻底发动,他就可以前往神谕之地。
这一刻开始,自己无需专注于祭祀。临行前这短短半分钟,他会亲自解决这些渎神者。
某种意义上,老教皇没有防错。在场所有“人”里,尤金的敌意确实最强。
问题在于,“神”可以隐藏他的杀意。
趁着老教皇抬手防御,忒斯特借机挣脱开来。他身子一错,金线悄悄缠上永恒教皇的四肢。
同一时间,祭坛震动不止。伴随着隆隆巨响,有什么正在归位
祭坛上方燃起两大团青火。
它们烧得那样旺盛,甚至刺破了周遭灼目的白光。锁链断裂,石雕倾塌。祭坛震动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夸张。
伴随着冰冷刻骨的杀意,可怖的威势弥漫开来。毫无疑问,那是巨龙特有的血脉威压。
时隔二百年,亡灵龙泰利斯塔姆醒来了。
“佩因特,悲悯倒计时,尤金、费舍、圣伯纳。”
诺尔从祭台的狼藉中站起,语气平静到吓人。
悲悯倒计时,将指定目标与自己拉入异空间。之前佩因特把它当成钟点房用过,现在正合适。
“泰利斯塔姆,复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