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运送一具身材高大、全身盔甲的骑士遗体
如果骑士躺在棺材里,那要做的麻烦事儿可就太多了。
但凡要进个城,便需要骑士的身份证明、属地证明和经过公正的遗物清单,确保不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借机挑起事端,或是运送赃物。
尤其是战争王的弟弟盔甲古老典雅,红宝石在金属上排成血迹的纹样,一看便价值不菲。见着这种骑士,卫兵们非得通过通讯水晶联络属地才行。
所以,玩家们要正常完成古老骑士的遗愿,基本无法进城,更无法随便住宿无论假扮送葬的队伍,还是把尸体伪装成巨型行李,都意味着窃贼们有油水可赚。
但要是这骑士自己站着,那就百无禁忌了,只需要一纸伪造的身份证明。
比如现在,阿巴顿提前打点好了旅店,一行人以“阿奎那家族”的名义住进了最好的房间。
这地方在席瓦之境与新杰弥诺的交界地,最近魔王活跃,来往客人们少了许多,连下仆们都得到了双人间。
死去的骑士站在院落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夜色降临。
“让那家伙站着没问题吗”阿巴顿靠在窗边,“他身上的宝石刺得我眼晕,搞不好会有人起歹心”
和他分在一起的是那个塞壬少年。阿巴顿第一次接触乐土的怪物,满心好奇,很主动地开了话匣。
塞壬压根不理他。
他看了看天色,下意识把手放在胸口,好像是要比划什么。下一秒,他愁苦地皱起脸,手又不情不愿地放下。
一路下来,那塞壬少年情绪一直不怎么样。他的眼睛始终有点肿,动辄走神不听人说话,有时候发着呆就掉下泪来。
不知道为什么乐土的领队要拉上这么个人,阿巴顿想。这孩子的诅咒魔法确实惊艳,但他还是太小了看看,心灵多么不成熟啊
“嗨,真有人起歹心也不怕。”
阿巴顿拍拍胸脯,“我好歹是游侠,这么近的距离,我保准第一个发现所以你也别担心,和我一起住可安全了。”
塞壬费舍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他无语地看了阿巴顿几秒,扭过脸去,半句话都不接。
嗯,青春期是这样的。阿巴顿在心里给自己找补,继续俯视窗外的骑士。
天色渐晚,骑士不再需要打伞。
骑士所站的地方正是旅店后的花园,种满了药草、蔬菜和漂亮灌木。
骑士靴边草叶青青,几朵小白花轻轻摇曳。繁星明亮,四轮月亮散在天幕之上。万物生机勃勃,想到骑士早已死去,阿巴顿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不看了,还是弄点黄油土豆当夜宵吧。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闻到香喷喷的烧烤味儿,实在要命。
阿巴顿楼上的房间。
忒斯特趴在窗户边,旁边的盘子里放了两块烤小牛肉,它们洒满香料,腾腾热气融化在空气里。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肉,望向花园里的死灵骑士。
“他还有思维吗”忒斯特心不在焉地问。
不剩多少。”
诺尔靠在床头阅读塔赫大陆百年商事,“他死去太久了,理论上只剩本能,或许还有点儿最基础的语言能力。”
“哦,真悲惨。”忒斯特说,“怪不得通过死灵术复活祖先没那么流行。”
诺尔合上书本“死亡是不可逆的。在我们的世界,刚断气一段时间的人或许可以抢救回来,再晚点也有复生的可能。要是身体都腐烂了,那必定没救。”
事实上,无论是在地星还是塔赫。人死后再想办法,不管如何挽留,剩下的唯有“不断失去”。
相比之下,他的系统托管要高明不少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也不知道系统怎么就有了这种功能。
诺尔胡思乱想着,把书本往床头一放,先一步钻进被窝。
旅店的被子挺干净,保险起见,诺尔还是给它丢了不少净化咒和烘干咒。如今外面凉意入骨,被子温暖蓬松,难得能些幸福感。
见诺尔躺下,忒斯特先生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他三下五除二吃光小牛肉,光速洗漱,然后带着一丝凉气钻进了诺尔的被窝。
他在诺尔前额留下一个温暖湿润的吻,诺尔闻到了薄荷牙粉的味道。
他照例背过身去,合上眼睛。
忒斯特的手顺着他的腰向前滑,将诺尔牢牢抱住。脊背贴着忒斯特的胸口,诺尔能感受到对方心脏的搏动,以及胸口硬硬的结婚戒指。
现在这已经成了他们的标准入睡姿势。
倒不是因为诺尔看破红尘,这姿势只因为一个理由存在
一天又一天过去,忒斯特抱得越来越紧了。这家伙胳膊不时调整姿势,有时候腿也会搭上来。
诺尔不知道疯修士的信仰方式多离谱,他只知道自己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年轻男性,又和喜欢的人同床共枕,很难没有反应。
睡前刷新一下,早起刷新一下,健康又体面。他几乎习惯了。
感谢死灵怪物的生态设定
诺尔在对方温热的胸口动了动,平静地闭上眼。沸腾的热血消失在虚空,他很快便睡着了。
忒斯特鼻尖蹭着诺尔染成淡金的发丝,簌簌嗅了两下。
让人安心的味道,可他怎么都睡不平稳。按理说,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眼下,他们的关系彻底达到平衡。
他相信,就算自己把过于亲密的晨祷与晚祷换个形式,诺尔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可他就是不想换。
忒斯特动了动手臂,两人皮肤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诺尔的体温畅通无阻地渗过来,忒斯特发现被窝有点太热了。
作为一个资深成年人,他当然理解此刻的躁动代表什么,可它本不该出现
忒斯特惊疑不定地凑近,隔着发丝,他轻轻吻了
下诺尔的后颈。
他吻得又慢又小心,一缕柔软的发丝被带起,发梢粘在了他的嘴唇间。
之前,两人的确擦枪走火过,但那是在亲密行为过程中。忒斯特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将它扔去了“正常生理反应”那一栏。
现在呢,现在诺尔睡得安静老实,呼吸轻得像落叶,比他刚洗过的银餐刀还要无害。
忒斯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飞快回忆自己不算长的一生
就算是疯修士,偶尔也会觉得某个人“讨人喜欢”,就像他会觉得路边某只小猫看起来还算顺眼。
在他看来,这两者完全没有区别。疯修士没有疯到想跟小猫发生什么,正如他对“他人”也没有类似的冲动。
正常来说,这种欲求也不该存在于信仰中吧
忒斯特震撼地发现,他的青春期延后十几年降临了。
他怀抱着诺尔,难熬地躺了会儿,试图等着那阵热度自己消失。接近一个小时过去,忒斯特忍无可忍地爬出被子,在冷空气里打了个寒颤。
“唉。”忒斯特冲着满屋子阴影叹了口气,走向浴室。
影狼本恩听见动静,以为有了夜晚散步的机会。它快乐地戳出嘴巴,嘴毛上还沾着小牛肉的油脂。
“回去。”忒斯特戳了下它的鼻子,把困惑不解的影狼关在门外。
当忒斯特再从门里出来时,全身都多了股湿气。他顺手在影狼毛上擦了擦水珠,朝大床的方向看了许久。
又一声困惑的叹息过后,忒斯特打开窗户,轻盈地跳上草地。末了,他不忘拉紧窗上金线,把冷风重新拦在窗外。
他走向战争王的弟弟,那雕塑似的死灵骑士。
此刻正值午夜,月光格外明亮。花园内淡香浮动,星空美到让人屏息,连忒斯特都忍不住驻足看了会儿。
“看月亮”忒斯特瞥了眼死灵骑士,不抱希望地丢了句话过去。
“月亮。”死灵骑士用模糊干哑的声音重复,“我记得月亮。”
“那你可真了不起。”
“多了三个月亮。”早已死去的骑士自顾自低语,“为什么多了”
忒斯特眉毛一跳“什么意思”
“哥哥曾经带我看满月”骑士说,“我们站在一轮月亮下,不对四轮月亮”
接下来,又是一段谁都听不懂的混乱呓语。
果然,这个死人已经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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