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丝楠他们离开西贡的前一天,奥利维亚背着麦凯克伦来找过瑟琳娜,没有人知道她们谈了什么。瑟琳娜当天晚上还好好的,破天荒的换上了一身红裙子,亲自为麦凯克伦准备了一道汤。结果今天早晨,在麦凯克伦出门之后,瑟琳娜在他们的房间里上吊自杀了。
连丝楠听见这个消息,都好像晴天霹雳炸在她头顶上,更何况迪斐呢,他眼神都是木的,漂亮的眸子完全失去了颜色,就像红色的宝石蒙上一层沙土。他的嘴唇在颤抖,发不出一个音节。
迪斐立刻跳下马车,双腿一软险些跌掉,他头也不回往回走。过了一会儿,迪斐悲哀的声音顺着凉风飘过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今天的太阳被乌云所遮挡,满目草木荒凉,连空气都是灰蒙蒙的,男孩的背影萧瑟颓唐,好像每走一步都要耗费他全身的力量,他却依然挺直脊梁,维持自己的骄傲和倔强。
这是丝楠和普尔曼在殖民地最后一次见到迪斐。
车队继续向前行进,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的只能听见马蹄触地的声音。普尔曼和丝楠不言不语,都陷入某种思想里出不来。如果有人认真的去看,会发现普尔曼的眼眶微红。
普尔曼缓缓闭上眼睛,他的姑母因此而死,他是不是最大的始作俑者?他不该把消息放出去,如果他事先能想到瑟琳娜心理承受不了。是他的原因,迪斐母亲的死,他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普尔曼心里充满对迪斐的愧疚,他没有忽视迪斐临走前独独看向他的眼神。
普尔曼的失态和细微,丝楠没有察觉到,她正犹豫自己是否要返回追上迪斐,这个想法又被她自己作罢。这个时候,任何外人都不应该再掺和进迪斐的家务事里。
丝楠心窝里憋着气,忍不住要发泄出来,“麦凯克伦真不是个男人,他亲口跟我说他爱的是奥利维亚。又扒着欧罗斯家族的荣耀不肯放手。迪斐怎么能有如此混蛋的父亲。”
普尔曼看着义愤填膺的女孩没有说话。悲剧已经发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迪斐回到家时,正看见麦凯克伦跪在瑟琳娜的身体旁痛哭,迪斐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哭泣,原来他哭的时候如此难看令人恶心。迪斐一步一步走过去,他母亲的脸上被盖上了一层白布。迪斐伸手就要揭开它,被麦凯克伦抓住手腕,“别看。”
迪斐用力甩开父亲的手,扒下布,瑟琳娜美丽的脸庞此刻异常骇人,如果是晚上,恐怕会吓坏不少人,周围胆小的女佣都背过身或者捂住眼睛。
迪斐却死死的望着这张脸,这是他的母亲,就算他不喜欢她的控制管教,不喜欢她时时刻刻的唠叨,不喜欢她的争强好胜,她也是他爱的母亲。
眼泪一滴滴落在瑟琳娜的脸上,迪斐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哭得不能自抑,可惜这不是童话故事,眼泪和亲吻不能换回已死的亲人。
葬礼定在三天之后,印度支那天气炎热,尸体不能长时间保存,瑟琳娜被装进临时购买的棺材里,埋在城郊圈出来的白人墓地区。
巧的是接连阴天的西贡那天下起了雨,一身黑衣的迪斐没有打伞站在最前方,任雨水落满自己脸,他的脸白的令人心疼,唯独鼻尖嘴唇和眼睛是红的,老天爷才知道那些雨滴里有没有他的眼泪。
迪斐把一枚十字架放在瑟琳娜胸前,轻声说,“您是那么好的人,上帝一定会让您进天堂的。”
棺材被钉上,
迪斐眼睁睁的看着一掊一掊的土盖在上面,他母亲就这样永远沉睡在印度支那的土地里。
早在得知麦凯克伦出轨时,瑟琳娜的精神就已经出现了问题,只不过其他人都没发现。瑟琳娜之死,让西贡一群看笑话的人傻了眼,谁也没想到她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对抗丈夫的出轨,同时更让人们猜想议论的是奥利维亚到底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彻底崩溃了。
值得讽刺的是,瑟琳娜死后第二天,奥利维亚就带着昂慕斯匆忙乘上一艘货轮回了法国,简直就像落荒而逃的犯人,不惜跟货物挤在一起。
格雷特告诉迪斐,在他住在丝楠公寓里的那些天里,麦凯克伦暗里转给奥利维亚母子一半的财产,还专门去殖民地法务中心办理了证明。
他母亲就死为这个自杀吗?迪斐不相信,瑟琳娜对钱没有概念,从不惦记麦凯克伦的钱。一定是奥利维亚说了不该说的刺激了她,仇恨的种子就是这样被种下。他不会放过奥利维亚和昂慕斯。
迪斐坐在没有人气的家里,对着母亲的遗像发呆。麦凯克伦就站在他身后,自迪斐回来,他们父子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已经卖掉我在印度支那的所有买卖,包括这栋房子,”麦凯克伦把一张单据放在迪斐面前,“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迪斐拿起纸张,慢慢撕成碎片,“我不需要你的钱,”他起身不看麦凯克伦一眼,径直往楼梯口走,“明天我和格雷特回国,从此,我没有你这个父亲。”
比雷埃同情迪斐的遭遇,再加上迪斐又是与丝楠亲近的孩子,所以比雷埃特地联系了格雷特,表示愿意在自己的货轮中为他们专门提供一个舱位。
看着迪斐冰冷的背影,麦凯克伦明白他们的关系彻底破裂,再也无法换回。他颓废的坐倒在地上,满脸憔悴和络腮胡渣,仿佛苍老了十岁,哪里还有之前半点意气风发的样子。一直以来,女人的目光和爱慕让他自鸣得意,自以为能把一切掌握在手掌心里,殊不知自己错的离谱,同时去招惹两个刚烈的女人,最后什么也没捞到,连孩子也都离他而去。
彼时丝楠和普尔曼已经到了交趾边境,丝楠对这里充满了惧怕和坏印象。然而当他们的马车一进交趾城,一列士兵迎在已经在前方等候迎接,普尔曼一下马车,立马得到这些人热情的拥护,丝楠看到他们的眼睛都亮的。
快过去一年了,交趾和丝楠印象里的那个大不一样,安德拉斯司令和利顿总督后来都增派军队过来,城市里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大概防御变得严密,高棉的叛乱分子已经销声匿迹。
丝楠他们在交趾停留了几天,他们随行有一位军官,是安德拉斯手下的一员干将,走马上任来管理边境。没有人比普尔曼和罗切斯特更了解边境地形,他们简要的把有用的信息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而后,他们顺利的通过南圻,南圻的地方官员一看到普尔曼脸上冷汗直冒,像是送祖宗似的把他送出去。这些人都是米歇尔的拥趸,即使怕普尔曼,对他也不敢怠慢。临走前驻扎官还对普尔曼说,“您回来的正是时候,快去帮帮米歇尔大人吧。”
柬二王子去年继任后,他几乎不问国事,对约瑟夫言听计从,整日沉迷在女色和狩猎里。除了不住在王宫,约瑟夫的地位和国王没有差别。就在今年三月份,丝楠到西贡不久,约瑟夫下发了一项新规定,为了修建铁路,每个高棉邦主根据他们所占有的土地多少固定赋税,税额也有详细的描述。像米达意这类大邦主首当其冲的受到打击。他们拥有大量土地,相应需要上交的税多得惊人。哪怕下面村庄的村民没日没夜的干活,把所有的劳动成果上交也满足不了要求。于是约瑟夫又提出了一个缓和方式,让大邦主们将部分土地转让给他抵消税额。
南方的大邦主基本都是约瑟夫的走狗,所以约瑟夫针对的是北方的诸位邦主,实际上就是想缩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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