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夜晚不宁静,昆虫的叫声吱吱喳喳,偶尔来阵清风吹拂走热浪,树叶也唰唰的响着,此起彼伏。
丝楠靠在竹墙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了又眨,她头一回体会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是什么样的。
生活在城市的霓虹灯下,这种乡野生活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尽管丝楠的头犯晕,她感到虚热,睡不着,她的心理素质还没有强大到毫无抵抗的马上适应环境。
否则她一定不是人,是小强。
蚊子就在她耳边,头顶上转,嗡嗡的声音是任何人都讨厌的,丝楠没有章法的朝空气里乱挥手。
啪,丝楠怕双掌,打死蚊子了吗,她不知道,这是一种心理安慰。
这时传来讲话声,是女人的声音,两个孩子也在说话,接着是稀稀疏疏的声音,是衣料磨擦梯子发出的。
有人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丝楠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亮光,即使对现代人来说,这样的光暗淡到可以忽略不计,可足以引起丝楠视觉的敏感。
她看清了大致轮廓,那个女人正举着一种植物,长长的一条,类似草又有点像叶子,头尖上点燃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慢慢的往下走,就像寺庙里燃香那样慢,屋子里顷刻间多了一股清淡的味道,不香,就是树叶烧焦的气味。
女人把植物放进一个陶制的容器里。
之前还在骚扰丝楠的蚊子一下子都没了。
天然的熏蚊片,丝楠感觉很神奇。
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植物。”
信和他的妹妹,都应了她的话,一左一右,古拉古拉的,又把丝楠绕的头晕。
“笸箩,信,别再说话,该睡了。”
女人一开口,两个孩子马上闭上了嘴,就着在竹地上躺好,屋里唯一一架矮竹床是留给客人的。
丝楠听懂了话里的信,她猜笸箩是小女孩的名字,这里的人说话很软很慢,有点拖,如果从零学习,应该没有英语那么难。
女人又走动丝楠身边,“睡到床上去吧。”
丝楠茫然的望着她,纹丝不动,女人索性又半抱起她,引着她的手,让她躺在竹床上,还跟下午一样为她盖上毯子。
她轻拍着丝楠的肚子和肩膀,轻摸着她的头发,嘴里轻吟着不知名的调子,咿咿呀呀,像念经。
丝楠想的不错,女人的确在念经,她在用佛经帮她祛除病恶,向神祈求健康。
丝楠更不知道,如果她今天还不醒,村里的人便准备把她埋了。
在温柔的轻抚下,丝楠终于顺从了身体的睡意,慢慢合上眼睛。
第二天丝楠再睁眼,入目的还是竹草的屋顶,和房梁上悬挂的不知名的宗教木制装饰品。
真的不是梦。
她眼底的失望,只有一瞬间,再眨眼又是那个双眼含笑的女孩,她随即坐起身,双手举起撑了一个懒腰。
清晨薄柔的阳光从门口,从屋顶稻草的缝隙里透进来,洒在她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她来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舒服的感觉,晨光就像羽毛在她的皮肤上轻划,而且它是香的,有青泥和草叶的气味,也有竹子特有的香气。
屋里又只有丝楠一个人,她刚把脚踏在竹地上,就听到攀爬梯子的声响,女人瘦削的身体把门口的光线挡住,周遭都暗了一些。
“多睡一会儿吧,你的病才刚好,”她走过来扶住丝楠的肩膀,把滑落的毯子又盖在她身上。
丝楠看得懂她的动作,摇摇头,还摆摆手,说“我睡得很足。”
女人笑着松开手,没有强迫丝楠,她走到前面,把一个燃着火的小坛子搁在地上,从一个长陶瓶里抽出三根香点燃,闭上眼睛,虔诚的朝着壁龛里的佛像弯腰,插上香,又双手合十。
女人转身,发现丝楠正在看她,她指着香支。
丝楠又摇头。
女人明白她的意思,只笑了笑,她走到门口朝外面叫了两个孩子的名字,信和笸箩马上跑过来,赤脚咚咚的踏在竹子上,一震一震的。
见到丝楠,他们咧嘴毫不吝惜的露出大大的笑脸。
女人把香支分别交给他们,面对佛祖,两个孩子正了神色,和他们的母亲一样,郑重心诚的上香。
整个过程,丝楠都看在眼里。
早起第一要务是拜佛,难道她穿越到了泰国?
在丝楠浅薄的地理与人文印象里,似乎只有泰国是这样的,况且看他们衣服的样式和花纹,还有住的高脚屋,不也是泰国的特征么。
丝楠不由问女人,“这里是泰国吗,”她还特意用英语和汉语重复,“泰,是泰国吗。”
没想到女人的笑容敛起,两个孩子也睁大眼睛望着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丝楠立马闭上嘴,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尽管她不明白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