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琉璃宫灯上。微一沉凝,屈指扣了扣桌案。
“姜和此人暂且放下,令公孙杨去寻张篙办事。允他嫡子个好前程。”
管旭一怔,突然觉得事情但凡与姜家牵扯,世子仿佛格外叫人琢磨不透。莫非,姜和此人还有隐藏的才干,而他至今没有发觉?
“此事做得隐秘些,莫要牵扯上她。”
他?何人?姜和么?管旭拱手应下,终于明白,世子这是不愿牵扯上姜家。
几日过去,七姑娘姜瑗安静捧着书卷,抬了张摇椅,西窗底下晒着日头。偶尔羡慕瞧瞧天上放飞的纸鸢,越想越心酸。
还是她起的头,邀了几个姑娘后花园里玩耍。到了最后,几人见天的玩得痛快,惟独她,第一天就受了罚,困在四方斋里出不了门。
“二爷,张家二爷到府上做客。这会儿已经过了前头游廊。”
今日轮到福顺休假,当值的是福顺亲弟弟福安。
听闻张家二爷登门,姜瑗眼眸一亮,回头盯着姜昱,满眼都是期待。两家虽说是通家之好,到底还守着礼数。府上未出嫁的姑娘自然还需回避着些。
这人来得正是时候!
姜瑗算盘打得好,可惜姜昱不吃她这套。“顺安,叫人进来立了锦屏,替姑娘摆上。”分明是猜出了她意图,还不忘掀开来说,丁点空子没给她留。
姜瑗泄气倒回摇椅,拿起小几上的牡丹团扇摇一摇。二哥哥心思这样缜密,滴水不漏。
“世兄这边请。”没有旁的客套,两人再熟悉不过,姜昱也就简单招呼人进门。虽则立了锦屏,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姜瑗站起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位屈膝福礼,女子身影透过轻薄的缎面依稀可见。
张琛清俊的面庞先是讶然,随之露出抹柔色,“七妹妹也是在的?早知如此,那些个新鲜玩意儿,便不该先送到你桃花坞里。”
又给她带好吃好玩儿的了?姜瑗欢喜谢过,躺在摇椅上闲闲听两人说话。
“你兄弟二人走得这样匆忙,得了机会去麓山官学,竟是一句没提。也不抽空与书院里同窗摆桌酒席,大伙儿喝上几盅,全当与你辞行。”
姜昱替他斟上杯茶水,脸色虽一如既往少有笑颜,话里却透出知交间的随和。“世兄莫怪。此事于姜家也是意外之喜,实在不便张扬,也就无心摆那排场。”
骤然听张琛提及麓山官学,本还不大在意的姜瑗,立马支肘起来,竖着耳朵仔细探听。
果然,姜昱也有所惑。“世兄又是从何处知晓此事?”
约莫还有一月,府上两位爷和姑娘才会入麓山官学。此前除了家里人,从未在外头提起。
张琛抿一口茶,先是赞了声好。之后对着他,却是坦诚相告。“如贵府一般,家里也得了世子提携。”
姜瑗悚然而惊,猛然间扭头,死死盯住外间那人模糊身影。
年十三的张家二爷,除了监察使府上嫡次子这层身份,两家人心照不宣,早属意亲上加亲,再结门儿女亲事。
太太更中意嫁了年岁大些的姜柔过去,而张家眼光更毒,瞧上了同样是嫡出,性情更温婉些的七姑娘。
虽然事情还没定下,可姜瑗心里对张琛此人并不排斥。也就对张府上大事格外留心几分。
此时获悉监察使府上也被国公府抬举,七姑娘蹙着眉头,只觉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姜家得了好处,只她知晓的代价,就是自个儿得替那人治病,一辈子都得守口如瓶。
张家……那人看上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