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皇城。☆,
早朝之上,御史中丞参尚书令家次子当街纵奴行凶,打伤匠作左将家外甥,伤百姓十余人,恳请圣上依律惩处,并治尚书令管教不严之罪。
怀王高坐御阶之上,目光透过冠上齐眉的冕旒,向左侧文臣处俯瞰。见得为首那位置空着,左相如他期许般,接连数日告假。
怀王眼中闪过抹异彩:这本参得好。
尚书令依附朱家,正好一并收拾。
“准。”
底下诸人被一个“准”字,砸得心头一震。那些个心头有鬼,如今只得夹着尾巴做人的,悄然将头埋得更低了。
怀王居高临下,一眼望去,殿内一片乌鸦鸦的冠帽。诸人恭顺敬服之态,令怀王长久以来的不得志,瞬时好了大半。便是聆听这枯燥的朝事,也不觉枯燥乏味了。
怀王抚在膝上的食指动了动。眼波顺着向后移去,及至见到一班格外老实,自他登基后便恪尽职守,从无逾矩的朝臣,怀王眼中畅快散去,渐渐的,似蒙上层阴霾。
目光重又回到文臣那列,当头次席。怀王搭在膝上的五指一握,先前还觉搬去了心头一块大石。这会儿,由不得他不警醒,除朱家外,还有离京那人。
遂眸色一暗,只觉心里跟梗了根刺儿似的,拔不出,也咽不下。
早朝过后,御辇往御书房而去。紧接着,刘公公奉命传旨,宣侯御医觐见。
之后刘高守在殿外,约莫一盏茶工夫,便听殿内传出一声哐当的闷响。这动静刘公公再熟悉不过。哪回王上心气儿不顺,或是后宫有妃嫔不懂事儿,惹了王上动怒,便逃不出这么个结果。
果然,半刻钟后,刘高便见侯御医脚步慌乱,一脸惊恐退出门来。
刘高脑子一转,还记得那位的交代。对这位侯御医,无需动旁的歪脑筋,只需有礼相待。于是刘公公亲自上前,端出一副巴结御前红人的嘴脸,弯腰领侯御医登上轿子,目送他离去。
直至再见不着人影儿,刘高这才掸一掸拂尘,嘴角勾起个轻鄙的笑来。转身步上石阶,继续当他的差去了。
午后,不出刘高所料,御驾又去了新晋封不久的姜昭仪宫中。
这倒不是刘高如何机灵,次次都能琢磨中上意。只每回王上宣侯侯御医,若是发了火儿,必是要去探看昭仪娘娘母子。
便是娘娘华安宫中的小太监都知道,圣驾一到,当先去的不是娘娘的寝宫,而是公子昶的偏殿。
由此可见,怀王对公子昶何其宠爱。连带的,娘娘在这后宫之内,也隐隐透着丝压过宠妃贺兰昭仪的苗头。
在朝露殿一应当差的太监宫女,也跟着沾了光。出了这宫门,哪个敢不高看他们一眼。寻常家走路,个个儿都是腰杆挺直,脚下生风。
今日怀王过来,姜昭仪早早便抱着公子昶等在殿外。见怀王步下御辇,姜昭仪赶忙迎上去,眼见便要行礼。
“免了。”怀王虚虚一扶,目光却定在公子昶身上,压根儿没看她。
姜昭仪姣好的面容一僵,赶忙调整过来。一低头,嗔怪般,催公子昶唤人。
“父王。”虚岁已四岁的公子昶在她怀里挣了挣,吵着要下地。一边扭动,一边笑呵呵朝怀王伸手。
见公子昶脸上纯真的笑颜,怀王跨前一步,稳稳将他接住。
无人知晓,怀王紧紧抱着公子昶的两臂,隐隐有几丝颤抖。
进了殿,昭仪娘娘刚给怀王奉了茶水,便听怀王问正坐在他膝上的公子昶,“书读到哪儿了?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这却是要考问课业了。
先前还笑嘻嘻的孩童,立马便缩了脖子。畏畏缩缩躲在他怀里,一边还偷偷打量自个儿母妃。
姜昭仪暗道声不好,一抬头,果真对上怀王目睹公子昶这般怯懦,也正向她望来,隐隐阴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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