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满院子疯的只她一人,而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是那个烟雨中走出的男子,长得那样好看,素白的袍子,纤尘不染……
管旭候在门外,替七姑娘诊脉出来,已是过了二更天。脉大而有力,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热盛邪灼,气盛血涌,使脉有大起大落。热盛之兆,急火攻心。
门廊外石阶底下,绿芙满脸挂泪,偷偷摸摸呜咽着。一旁跪着同样请罪的春英。
绿芙从来没敢想过,自个儿能把姑娘给气晕过去,还是倒在世子庭院里。
夜里被春英教训一回,她怕先前干的蠢事儿招姑娘生气,把书推给了春英递进去,转身抱着木盆,去院子里浆洗。
蹲在水井旁搓搓揉揉,这么一动起来,袖兜里竟飘出张对折过的字条来。绿芙就着**的手捡起来一看,密密麻麻,全是小篆。水井离耳房远,没亮堂烛火照着,看不真切,实在累眼睛。想也没想,揉了便往荷包里塞,只想着洗了衣衫,回去再看就是。
这么一耽搁,再回屋已是忘到了脑后。直到躺下了,被急得不行的春英一脚踹开房门,才知姑娘不见了踪影,吓得激灵灵,立马就醒过来。
春英早追了出去,一趟子撵到大门口,只见乌黑的木门大敞着,便知是坏了。姑娘夜里独自跑出去,话也没留,她不能瞎子似的到处乱闯。
这才回来催她起身,守在院子里,春英要往二爷那处报信,求二爷拿个主意。而她得留下,若是姑娘回来,赶紧的往二爷院子去信。
两人这么一合计,春英提着灯笼,一溜烟没了影儿。她慌得在院子里四处蹿,一间房一间房的找,这样心里才能安稳。
这么一转悠,自然比春英查得仔细。竟在姑娘床头底下,发现了掉落的书册。一半儿扣在地上,一半儿还搭在踏板上。捡起来一瞧,不就是周大人方才送来的那本?底下还压着几张散落的信笺。
见了同样对折过的笺纸,绿芙骤然记起包里那字条。拿出来一看,脸都吓白了。再对比那信笺,更是觉着天都要塌了……
再也顾不得,一把全搂在兜里,灯笼是早记不得的,莽莽撞撞就往世子院子里冲!
这时候她又机灵了。知晓姑娘这是寻世子讨公道去了。脚下也不知绊了几回,等她到了月洞门,正好碰见另一条道上过来的二爷、福顺还有春英……
姜昱此刻心头复杂难言。世子于他姜家有恩,除了麓山官学提携一事,今日这一出,恩典来得更重!
然而这眷顾的源头……姜昱想着那人守在榻前英挺的背影,满屋灯火通明,镶夜明珠灯座光华璀璨。这样柔和的光晕里,独他一人,像是被剥离开去,通身清冷,他看着便再难开口。
姜瑗怎地会到此地,方才绿芙已哽咽着请了罪。事情真相大白,可其中七姑娘对世子透出的怨怪不恭敬,甚而说是愤懑,各人心里都有杆秤的。
屋里那人从始至终,只道了句“全部退出去。”已在榻前坐了快一个时辰。
姜昱由着那两个婢子跪在廊下,由管大人领着,肃着一张脸,往耳房里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