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富贵好,有人却难熬,你信吗?
五代乱世,贵贱有别,人分九等,官分十八级,生活待遇有着严格的礼仪规定。
谁坐轿谁骑马,谁走前谁走后,谁给谁磕头,谁位排在谁前头,谁住什么房子穿什么衣服——就是用什么颜色,什么衣料,不小心违规也有杀头之祸。如黄色为皇室专用,你若做一身黄袍子穿在身上,立马就会以谋反罪祸灭九族。
就是民主共和的后世,也是一点不能违规的。不信,你穿越民国,走路跑到蒋委员长前头,开会坐在袁世凯上位,说话抢在韩复渠前边,看饭碗会丢不?
王公贵族讲究“牛宜秩,羊宜黍,象直穆,犬宜粱,雁直麦,鱼宜涨,凡君子食恒放焉”。而“民之所食,大抵豆饭藿羹”。“凡王之馈,食用六百,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有二十瓮”。《礼记·礼器》曰:“礼有以多为贵者,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诸公十有六,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
历朝历代学习贯彻圣人精神,等级规定越来越具体,越来越细致:比如接待什么级别的官员,上什么酒,什么菜,几个盘子几个碗;用萝卜白菜,还是鸡鸭鱼肉;有没有猴头燕窝,上不上牛鞭、鳖蛋、驼峰、熊掌——既是与公文规格不符不能上账,也要按潜规则搅尽脑汁变通,是丝毫马虎不得的。
“别尊卑,定上下,有大于斯二者乎!”千年中华文明的基本原则,岂是能够轻易颠覆的?
不仅生活待遇定有级别标准,就是吃喝也一样有许多规矩礼仪。《礼记·曲礼》说:“凡进食之礼,左肴右被,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脍炙处外,疏酱处内,葱片处右,酒浆处右。以脯俗置者,左朐右末。”这套规则在《礼记·少仪》中也有详细记载。上菜时,要用右手握持,而托捧于左手上;上鱼肴时,如果是烧鱼,以鱼尾向着宾客;冬天鱼肚向着宾客的右方,夏天鱼脊向宾客的右方。在用饭过程中,也有一套繁文缛礼。《礼记·曲礼》载:“共食不饱,共饭不择手,毋搏饭,毋放饭,毋流歌,毋咤食,毋啮骨。毋反鱼肉,毋投与狗骨。毋固获,毋扬饭,饭黍毋以箸,毋捉羹,毋刺齿。客絮羹,主人辞不能烹。客歉醢,主人辞以篓。濡肉齿决,于内不齿决。毋嘬炙。卒食,客自前跪,撤饭齐以授相者,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
……
柴荣家早年比较富裕,柴荣姑自小读书,习琴棋书画,并且在宫中生活几年,如今又贵为当朝枢密使夫人,虽说郭威崇尚俭朴,她本人吃穿也并不追求奢侈享受,但在生活规格上也不能不随官场大流,追求时髦,相应地讲究。
这可把郑恩治苦了。
到澶州当天,柴荣姑大排家宴,为三人接风。
符玉凤与柴荣都自称东家,尊郑恩为客,让他坐在客位。郑恩哪见过那场面,见雕梁画栋之下,那么光滑的桌子还铺着雪白的丝绢,碗筷都是带花的,再加上穿红挂绿的丫环来往穿梭,弄得他眼花缭乱,坐那里像木橛似的,呆头呆脑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一个丫环递给他一幅杭绸餐巾,他以为是发了个幞头,接过就往头上扎。
他身后的丫环好意解围,要过来往他胸前挂,他当是人家要往他怀里摸什么,吓得往后直跳,差点儿把椅子绊倒。
众丫环不由得掩嘴直笑。
紧接着上来湿毛巾,是让擦手的,他以为像上次一样也是让往胸前挂的,便随手掖在了餐巾上面。
众丫环又是一阵窃笑。
宴席中上来一盘拔丝山药,每人旁边一碗水,是用来涮拔丝山药,以免烫嘴的。
郑恩不明就里,端起碗来就喝光了。
那丫环聪明,不吭不响紧接着又给他上来一碗,他端起来又给喝光了。
一连三碗,那丫环也不敢说穿,众人怕伤他面子,也不好指点。亏得那丫环有急智,先隔过他,待给全席人都上齐了,才给他又补一碗。
柴荣怕他再出丑,只得将位置调到他身边,小声向他说:“看着我,我怎么着你就怎么着!”
紧接着,上了一盘龙虾,他见柴荣夹了一只放在了面前小碟里,便也夹起来一只,大概是觉得放进面前小碟里多了一道程序,直接就塞到了嘴里。
柴荣小声说,“要剥皮,剥皮吃。”
他脸一红,嘴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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