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这肚子还空着呢！”

    “唉，我这就去，姐姐你稍稍坐坐！”李海生麻利的披上了大袍子，边走边说道。

    春嬷嬷仿佛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拎着手边的小包袱，自顾自的走进了李海生家里头的东卧室，从炕头的炉子上，提起了正在烧着的水壶，熟练的找出了茶叶和茶壶，随手就泡了一壶，放在了炕上的炕桌上，踢掉了脚上的鞋子，盘腿坐在了炕上，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吃了起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海生才拉扯着一个穿着半新不旧棉袍子的女人，走进了院门。

    李海生刚一走进院门，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大姐，弟弟刚才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那边胡瘸子家正杀猪呢，买了好大一块肉，一会儿就让你弟妹给你炖上。”

    旁边跟着的女人，似乎轻声提醒了几句，这李海生才算是闭了嘴，可是也将正在走神的春嬷嬷给叫回了神。

    房门口的棉帘子一掀，一股冷气就跑进了屋子里头，春嬷嬷看着眼前这个比她还要老上些的女人，忙说道：“弟妹快上来暖和暖和，这么大冷的天，怎么还要去洗衣服呢，也不怕这手上受不了！”

    那女人拎了拎炉子上的水壶，又瞧了一眼炉子里的炭火，这才上了炕，“大姐，没事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有那么多讲究呢！”

    “这些年苦了你了！”春嬷嬷本来就很喜欢这个爽利的弟妹，见着弟妹又操劳的老成了这样，心里头自然觉得很是不舒服，忙拉着那女人的手说道。

    这女人原本就是江南一户农户家的女儿，之前在江南的时候，碰见了还是小管事的李海生，家里头的老子娘又是贪钱的，要了二十两银子的聘礼，也不管什么三书六聘的礼节了，便直接将女儿交给了李海生。

    后来李海生丢了孟府管事的差事，便也没有再回过江南，而这个花儿一般的姑娘，也就彻底留在了京城，好在李海生不是个能干的，但是到底是个疼老婆的，让元娘就这么留在了京城里头。

    元娘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又觉得自己蓬头垢面的很失礼的样子，有些局促的拢了拢头发。

    “这次我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是前些日子夫人赏给了我一盒子百花膏，虽然不如那些玫瑰膏什么的名贵，但是到底也是对皮肤好的，你这又经常弄水，便给你留着擦手吧！”春嬷嬷从一旁的小包袱里头取出了一个粉彩的瓷盒，笑着塞到了元娘的手里头。

    元娘忙推脱着，“大姐，这些年若不是您帮衬着我们，怕是我们早就饿死了，我们怎么还能要您的东西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一辈子没儿没女的，只有这么个弟弟了，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挣得东西，自然也就是给你们的。

    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们好好的，另外再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大侄子，我就觉得很好了！”春嬷嬷有些感伤的留下了两行泪水，略带哽咽的说道。

    “大姐，要我说您这岁数也不小了，不如求了夫人，给你指个人家，哪怕是做填房也好呢，以后也好有个人作伴阿！！”元娘虽然不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可是也看过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什么的被指给了管事的，想着春嬷嬷虽然年岁大了些，但是模样比起她们这些做粗活的人，还是要更加俊上几分的。

    春嬷嬷忙摇了摇头，“这事不要说了，夫人的性子你不了解，我这辈子怕是离不开苏府了。”

    “大姐！”元娘也被春嬷嬷惹得哭了出来，拉着春嬷嬷的大手，哽咽的唤着。

    “行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这次我出来的时候，将夫人之前赏的布头拿了些，虽然做不成成身的衣裙，但是单独做个衣服、裙子什么的，还是够的。

    你手巧，我便没有让针线上的人帮忙，你自己给你们俩做上几身衣服吧！”春嬷嬷取过了一旁的包袱，麻利的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细棉布、素锦、妆花缎子等料子，笑着说道。

    “这怎么好呢！”元娘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和我就别客套了！”春嬷嬷把包袱整个塞到了元娘手里头，“这里头还有些治头疼脑热的成药，另外还有两瓶子头油，你都收着吧！”

    元娘只觉得整张脸如火烧似的，她来到了京城十年了，如今也有二十三岁了，平日里都靠着大姑奶过日子，心里头有心督促着李海生去做活儿，但是这李海生又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完全拿不起事来，她平日里洗衣服也只能挣上些铜子，连糊口都不够。

    “这些年真是多亏了大姐了，我就不和大姐客气了，可是大姐也不能和我客气阿！”元娘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抱着包袱跳下了地，爬上了靠墙的大炕，随手将包袱放在了一个炕柜里，又打开了另外一个炕柜，取出了一个叠的平平整整的包袱，轻声说道。

    春嬷嬷有些愣神的点了点头，便看见元娘笑着回到了身边，打开了手里头的包袱，露出了里面的一件绣着荷叶粉蝶的马面裙。

    “大姐，这些日子我想着您最喜欢这马面裙，便绣了一件，您试试，看看怎么样！”元娘笑着说道。

    马面裙是老青色的，碧绿色的莲叶上，左右点缀着几只粉蝶，栩栩如生的，看起来很是精致，却不张扬，倒是符合她的身份，而且腰间也绣了缠枝花纹，可见这是元娘用心做出来的。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呢，只是这苏府用人都要签卖身契，不然我一定要给你引荐给夫人，不过你这样的苦日子也快过去了，等会儿海生忙活完了，我和你们一起说说！”春嬷嬷倒是没有拒绝，笑着将那裙子在身上比量了下，便收到了包袱里头，轻声说道、

    “以前跟着老绣娘学的，这些年倒是生疏了许多。”元娘接茬说道。

    这李海生家里头，平日里元娘都在外头洗衣服挣钱，所以这家里头做饭、打扫院子的活计，就都落在了李海生身上，而这李海生也没有反感，每天都能将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可见是真的变好了。

    而且这李海生做饭的手艺还真不错，也是他当年走南闯北的经常下馆子，嘴养得刁了，也练出了一手做饭的手艺，虽然比不上馆子里的大师傅，但是比起普通人家的饭菜，那绝对是好上好几倍呢。

    平日里这左右谁家要是有个喜事，肯定请李海生过去帮厨，到时候给上两条子肉，让他们两口子解解馋什么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海生就已经端了一盆热乎乎的烀肉炖土豆、干豆角进了屋子，另外还有一盆金黄色的玉米饼子，这都是一锅出来的。

    “大姐，元娘，你们先吃着，我去把那两个菜掏出来！”李海生笑着将托盘上的东西摆在了炕桌上，说道。

    春嬷嬷也没有先动筷子，一直等着李海生又端了一盘红烧排骨，和一碟子溜白菜片出来，又烫了一壶酒，坐在了炕上，这才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烂乎乎的土豆，“海生，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嗨，这算什么，元娘平日里干活辛苦，要是回来再吃不上口热乎的，那我这男人真是当得太失败了！”李海生随手夹了一块金黄色的玉米饼送到了元娘眼前的碗里头，笑着说道。

    春嬷嬷暗自点头，“行，你现在有这个心思就好，今个儿我来，也是有个好消息给你说，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你拿不来事呢，如今看倒是我多虑了！”

    “大姐，爹娘都是让我气死的，我要是再不长进些，我都要自己吊死我自己了，也亏得大姐和元娘一直没有嫌弃过我，不然我也不能有今个儿了！”李海生眼角留下了一行泪，低声说道。

    “今个儿是好日子，咱们不说不开心的，来弟弟，把酒都满上，姐给你说件大喜事！”春嬷嬷见弟弟又想起了老爹老娘，一拍李海生的肩膀，朗声说道。

    “哎！”李海生答应了一声，便取过了正温着的酒壶，给春嬷嬷和元娘，还有自己都满上了一盅。

    春嬷嬷跐溜一声就将温热的酒水吸进了肚子，吧唧吧唧嘴，自顾自的又斟了一杯，这才将要从教坊找一个能歌善舞，精通琴棋书画的美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两口子都是一愣神，春嬷嬷也没有解释，只是拉着两人吃菜喝酒。

    酒过三巡，春嬷嬷买够了关子，这才又说了几句。

    “弟弟，这次这事可是个肥差，咱们夫人可是有话，钱多少不是个问题，只要那人是个有本事的，模样俊儿的，到时候这夫人自然会给你赏钱，另外这剩下的钱，自然也就是你们俩口子的，你们再在城外头置办上点地，害怕这日子过不好么！”春嬷嬷一手拉着元娘，一手拉着李海生，贼兮兮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