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好端端的?”慕容笛瞪起眼睛来:“南庄主受伤这么重,坠进湖中落了寒气不说,身上又积了三种毒,之前那醒的一下子很是凶险,若是挺不过来,那可真是没治了!”慕容笛冲汪云崇发泄了这一通,再送他两个白眼,也上前去从水扬心手中拉过南叠枫腕子号上脉,半晌,又歪头想了片刻,才向南叠枫道:“奇了,难怪你睡了这么久,你那绝意花的毒是不是解了?”
原来,南叠枫身体中因早年中的绝意花毒伏有逆气,在密室又中了花烛,花烛虽是情药,但有一小半的成分为毒,本来辅效不大,但碰上南叠枫身上的那股逆气,反而蛮横了起来。之后为解南、水两人的花烛之毒,慕容笛从烟道里放入那条灵蛇小白各咬了两人一口将阳灵教的独门毒物之一“九伤”催入两人体内。也难为慕容笛情急之下还能想到此招,九伤的毒效仅针对不会武功者,使之向几处致命要穴狠狠冲撞,对习武之人却并无多少毒性。依在平常,这法子既能缓解花烛又不伤身自是再好不过,但当时的南叠枫周身内力已聚不齐三成,足足七成的散气聚起来合着那逆气横冲直撞,端的是伤的厉害。
此时一个内侍进了屋来,报给云端说传唤的御医到了,云端微一点头,起身拉起水扬心,向南叠枫道:“南庄主大伤初醒,钟太医这段时日就在帘云别院给南庄主调养身子罢,南庄主想必还需静养,朕就不叨扰了,过几日再来看望。”
云端这一起身,屋子里哗啦啦一片全都七零八落地站了起来,待云端领了水扬心当先出了门去,余下人等也便一一过来告辞。董之弦落在最后,好不容易凑了近前,向汪云崇好一阵诉苦。玲珑山的消息传回京城后,他奉了圣命出城去半道护送汪云崇回京,一路上别说汪云崇在截杀乐正飞后也伤得只剩半条命,南叠枫根本是脸色惨白地昏了半个多月不省人事,回到京城人人脸色铁青,可闷坏了他这按不住的性子,此时南叠枫好容易醒转,他登时就活蹦乱跳了起来,跟汪云崇挤眉弄眼了半晌,又转向南叠枫道:“南庄主,你是不知道,崇哥这半个月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你伤得重,这回京的一路上他是动也不许别人动,搬也不肯搬,到了京城,更是……”话未说完,已被回过头来的韩承希揪住衣襟一把扯了出去。
“弦这人,就是话多。”汪云崇摇摇头,起身让南叠枫躺好,自己翻身下了床披好外袍,将钟太医迎了进来。
帘云别院西侧清静的小花园里,一双人影相对而立。
慕容笛与水扬心彼此望着对方那与自己极为相似的漂亮眼睛,半晌无法言语。
许久,慕容笛伸手抚了抚水扬心半垂的乌发,道:“南叠枫既然醒了,我也该回芙蓉峰了。”
“哥哥不留下来等册礼么?”水扬心拉住他的手,微微一紧。
“不了,我是阳灵教教主,留下来反而让你受那流言蜚语,况且总舵我也不能离开太久,往后的日子多着呢,不差这一时。”慕容笛轻轻一笑,自怀中掏出一个乌黑的细长瓶子递给水扬心,道:“这个你留着,往后那后宫里谁敢欺负你,你就让她尝尝这个。”
水扬心一看那瓶子便知道那是阳灵教的至毒之物恨生蛊,这恨生蛊十年方成一蛊,成蛊后三年便亡,阳灵教中常年贡藏的最多不过二蛊,上次在芙蓉峰慕容笛与黎岱渊斗毒时曾耗去一蛊,而这一瓶,该是这十年中仅存的一蛊了。
“恨生蛊太难得,还是哥哥自己留着罢,这京城里可没人敢欺负我,再说,我师承仙派,也不用毒的……”
“用不用在你,”慕容笛眨眨漂亮的眼睛,把那细瓶往水扬心手里一塞,将她掌心合上,道,“你嫁人了,哥哥也没什么别的可送你。”
水扬心喉间一哽,泪水几乎要涌了出来,水雾氤氲的眼睛看着慕容笛,紧紧握住了那细瓶。
“南公子这外伤除肩上这一处前后穿透以外皆不甚重,只是后来侵了水有些麻烦,但每日及时换药,不出半月即能好转。”钟太医是庚泰帝时御医总代芮祖最得意的门生,如今已是年过半百,这医术的确是上等,待查探过南叠枫几处外伤,又诊了半晌脉象,皱眉道:“南公子如今中气虚陷,内息游移散乱,加上有些余毒未清元气大伤,所以这内伤恐非短时能愈,近些时日内需两日换一次方子调理才能见起色,若是尽数痊愈,恐怕要半年了。”
南叠枫微笑道:“这倒不忙,在下如今可有的是空闲。”
“如此自是最好。”钟太医点了点头,径自到一边的圆桌旁写方子去了,帘云别院的管家沈伯候了吩咐进屋来问了煎药的法子,又听钟太医交代了些饮食禁忌和食补宜需,便领了方子出门去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