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耀顶内力之厚着实骇人,瞬时夺剑到手,掠过剑柄便向南叠枫心口刺去。
此一变故瞬息之间,汪云崇与佐明兰已是几乎一齐而动,却到底隔了十余丈之距,而在场军士皆属佟耀顶手下,眼见将军脱身,立刻一齐扑上阻拦汪、佐二人,而佐明兰部下见状亦是一涌而上,立时又是一片混战,却眼见佟耀顶利剑已然袭到南叠枫左心。
一阵疾风猛啸而过,但听“当”的一声锐利震响,佟耀顶手中长剑突然脱手而飞,银光环绕的剑身在半空划出一道银白弧线,铿锵落地。
南叠枫自这空隙之中缓过半口气,袭身而上制住佟耀顶三处大穴。
周遭一片尘土奔腾,近百轻骑围住长庆宫门口,将场中众人圈在中心。
叶廷恭高头大马立在正中,满面是一路奔袭的风尘,如炬目光在场中扫过一圈,望见佐明兰,拱手一抱,随即长剑一挥,指住佟耀顶,道:“佟耀顶与阳灵教合谋设害皇上、围袭长庆宫欲行忤逆之举、以下犯上囚禁世子,罪不胜诛,给我拿下此人!”
五名精兵应声而上,以软链缚住佟耀顶双手。
叶廷恭抬眼看向汪云崇,浓眉微微一蹙,道:“汪兄,你这伤……”
“不碍事。”汪云崇上前几步,一边道:“皇上呢?”
“有护着之冉正在入城,我领着这两百精兵先进来的。”
“那就好。”汪云崇嘴角略略一勾,正欲再说什么,却觉周身伤口一阵剧痛,眼前花了几花,皱了皱眉。
叶廷恭见状,侧头吩咐身侧部下道:“去扶一下世……”话音未尽,却见南叠枫早已走了过去,拉过汪云崇的手让他搭在自己肩头。
哪只汪云崇手心刚触到南叠枫右肩,便即整个人瘫了下去,将猝不及防的南叠枫带的一个趔趄,人却竟是昏厥了过去。
“汪兄!”叶廷恭吃了一吓,慌忙翻身下马。
四周一片昏沉,全然的黑暗中自己深沉的呼吸声既重且缓。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助眠的熏香芬然,若有似无地一阵阵融进身体,衬得这周遭更显静谧。
意识在这平和的气息中缓缓恢复,这才隐隐分辨出有人在一侧低声细语,似乎是怕吵醒自己,声音极轻。
“什么?!”蓦地一声控制不住的低呼迸出,与方才那低语的反差太大,直惊得汪云崇胸中一跳,猛醒过来。
惊醒的原因绝非这低呼太过高声,而是这声低呼的主人声音太过熟悉。
南叠枫。
汪云崇睁开眼,视线在房中扫过一圈,停在圆桌旁站着的二人身上,模糊的目光渐渐明晰,辨清那人清隽侧脸,张了张嘴,自干涸的喉咙中挤出一道沙哑的声音:“……枫?”
南叠枫不知正在说什么,蓦地回头时幽亮的眸子里竟满是少见的失措,听到这声轻唤,再看汪云崇已然醒转,立时抛下方才对话那人径直走了过来,坐在床沿。
“先别动,你伤得这么重,好容易才给你上好药。”
汪云崇果然乖乖不动,侧头看向房中另一人,见那人也慢慢踱了过来,两人由远及近视线这么一对,汪云崇突然猛地坐了起来:“皇上?”
云端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按了两下,道:“南庄主说的对,你好好养着别动。”
自被罢官离京之后,他与云端已有大半年未见,乍醒之下眼前之人竟是云端,由于南叠枫在身边而放纵涣散的神志一时聚了个整齐,出口道:“皇上这段时日……”
“崇既然醒了,”云端打断汪云崇的话,转过头向南叠枫道,“眼下朝务一片混乱,太后也受了些惊吓,朕便先回宫了,南庄主若还有事,明日可入宫详谈。”言毕不待二人答话,便即径自出了房去。
南叠枫看着云端出了屋门,又绕出小院,起身走到桌边端过来一个金边小碗,递给汪云崇,道:“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罢。”
汪云崇抬眉了他一眼,接过来仰头喝了个干净,将小碗搁在一边,勾手示意南叠枫挨过来坐下,问道:“这是哪里?”
南叠枫给他问得一蒙,道:“你在这儿住了一个月竟然不记得?这里是帘云别院啊。”
汪云崇挑了挑眉,又将屋子环视了一圈,终于有了些印象,道:“这半年来四处颠簸惯了,一时倒真没认出来。”转过头看去,却见南叠枫一脸忧色,心中不祥之感顿生,伸手握住南叠枫左手,皱眉道:“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