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落日时分,三人稍停小憩,慕容笛摊开画纸将阳灵教徽州总舵内中布局以及机关向二人仔仔细细交代了一遍,但一来这图多是慕容笛回忆所绘,十余年来难免有不少改动偏差,二来阳灵教中机关虽是不甚复杂,但机关之中往往暗含至毒之物,一个闪失就有性命之忧,因此慕容笛再三叮嘱二人需是慎之又慎。
随即三人弃马步行,穿过两个偏僻村落,绕入芙蓉峰西侧的一处密林。
由于慕容笛几乎不会武功,行的又是毫无通路的茂盛密林,因此三人走得极慢,及至戌时,仍距芙蓉峰有二十里,于是砍断乱枝除去刺草,辟出一小块草地休息,等待夜深。
夏日夜晚的空气有些燥闷的潮湿,三人席地而坐,为防引人耳目也不生火,于是一时各自沉默起来。
南叠枫借着一株幼树靠着,抬起头透过层叠的枝叶仰望夜空。
今晚的夜色很好,因是临近中旬,皎月渐圆,而朦胧的月色并不甚净亮,空中点点繁星清晰可见。
拂开滑落额前挡住眼睛的发丝,南叠枫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南庄主何事烦心?”列潇云不知何时走到了身侧,站了一会儿,便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挨在南叠枫旁边。
南叠枫顺眼看去,见两丈之遥的慕容笛自袖中掏出好些小巧瓶罐,正专心致志地借着月光小心擦拭。
许是觉得方才那阵静默让人安静得很是舒服,南叠枫抬眼看了看列潇云,并不说话。
列潇云自怀中摸出个羊皮水囊,打开道:“喝水么?”
南叠枫摇了一下头,道:“不用。”
列潇云唇角一勾,探头到南叠枫耳边,以极低但却盘旋缭绕的声音道:“南庄主但有何需要,在下倒是可以效劳。”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侧,列潇云贴得极尽,说话之间嘴唇还有意无意地轻轻蹭过耳廓,南叠枫微微眉心拧了一下,微微偏过一点避开他的触碰,道:“列潇云……”
“嗯?”列潇云也是一时玩心忽起,倒并非真个儿有轻薄之意,见南叠枫此回竟是半丝愠恼也无,顿觉有些好奇,于是又凑了过去几分。
“你和慕容笛相识多久了?”
列潇云凑过去的动作生生停住,精明之中犹带三分邪气的眸子盯着南叠枫看了半晌,忽的笑了一声,退了回去,仰头也靠在树上,道:“算起来,将近两年罢。”
南叠枫回头看他一眼,然后伸手一把将他那羊皮水囊扯了过来,打开来往喉咙里灌了两口水,再又丢了回去,一边抬手拭了拭嘴角,一边望向慕容笛的方向,道:“你们两个,明明那么在乎,又何必总是做这样勾三搭四的事情来招惹对方?”
列潇云剑眉耸了耸,“啧”地哼了一声,道:“你又怎知我是……”
话到一半,却见对首两丈余外的慕容笛将那些瓶瓶罐罐重又收了回去,抬起头四下望了望,他内功欠佳,夜间视物并不甚清明,加之此时夜色深浓三人又未生火,几乎是看不见南叠枫与列潇云身在何处的。但见那在黑夜之中依然明亮的眼睛左右看了看,试探地唤了一声:“列潇云?”
“云”字都未落地,列潇云已经自地上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回到慕容笛身边,恶意地在他颊上不轻不重地摸了一把,笑道:“真是一刻都离不开我?”毫无意外地换回慕容笛一阵白眼。
南叠枫侧头轻哼了一声,闭目养神起来。
月过中天,三更已至。
密林尽处,芙蓉峰孤山挺立,在一片树草掩映的黑影中依然清晰可见。
往山上行了约小半个时辰,可见一处细流蜿蜒绕过三块嶙峋巨石,挡住了往西而走的一条去路,水流淙淙,倒映出几点微弱火光。
慕容笛低声道:“巨石之后便是入口,黎岱渊生性多疑,每半个时辰会有香主出来巡视,所以你们最好要在这期间内解决门口守卫,这样前后我们就有将近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