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云崇眼角收紧,七八岁的年纪记事已然是分明的很了,那龙箫一看便知不是凡物,自己若是见过断然不会有忘记的道理。对着这么个小娃娃都还不忘藏匿,宁添南可真是瞒得厉害。
“既然是师父与禄王爷的定情之物,师父又怎会舍得给了人?”
莫润升皱了皱眉,汪云崇能将“定情信物”这几字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让他十分别扭,微咳了一声,道:“你师父做事,又有谁弄得清楚因由?润离走了之后,我真是不愿再见到他,但却也实在想念枫儿,明知他不会说也还是忍不住问,唉……”
“所以……师父也丝毫未提这龙箫其中玄机?”
“怎么可能会提,就算他愿说,我一个全然不懂武功的生意人哪里又会知道那是什么玄机?”莫润升道,“再说,事关禄王爷,我又好说什么。”
“那父亲可有提过为何就不要了这箫?”南叠枫问道。
“据说在禄王去世之前,风溏无故失踪,而且一消失就是数年之久。但是你父亲却不知自何处知道了风溏的行踪,说与风溏有数段纠葛未了,需得断个干净……他说自觉对润离亏欠,但到底和润离有了你,说起来和我也算是姻亲,这支箫本是他师祖延传下来的东西,不愿这箫就这么跟着他颠沛或者落入邪人之手,所以才把龙箫存在我这里,说是了结之后若还有命回来,便再来取这龙箫;若是未回,就让我将这箫卖给识货的古藏名家。”
汪云崇一对俊眉拢得更紧,风溏无端失踪致使阳灵教大权旁落一事并不算是秘密,但江湖上却真有人知道风溏身在何处,而且这个人,正是宁添南!
南叠枫则是陡然一僵,喉中蓦地一酸,拧眉道:“所以……父亲他……”
莫润升点点头,叹道:“很可能也已不在人世了。”
南叠枫垂下眼来,长睫遮住那双璀璨的眼睛,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感受到汪云崇的右手在自己后背上轻轻地一拍,南叠枫浅浅勾起一边嘴角示意他没事。
“我也不愿做让润离不高兴的事,就留了这支箫下来。”莫润升道,“后来你父亲再未来取,我左思右想,觉得这东西到底曾属禄王,多少算半个皇室之物,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自然不好藏着。仔细考虑之后,才将这东西卖给了与朝政毫无瓜葛的百川山庄。”
话到此处,龙箫与宁添南的因果来缘总算明晰了七八分,莫润升忆起往事自是一阵喟叹,抬袖一个劲儿地拭着眼角,顿住了话头。
汪云崇与南叠枫也不再问,屋中一阵肃默。
入夜,细碎的雨声从一滴一滴逐渐变成颇有声势的倾泻。
蓦地一声滚雷乍起,映得房内瞬间一片透亮,复又黑暗下去。
水扬心几乎是一下子弹开,仿佛被这雷声吓到一般,用指尖掩着自己的唇惊愣住。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猛然变成空空如也的臂弯,云端不禁暗赞水扬心功夫实在是俊到了家。
“怎么了?”云端自床沿站起身来,踱近两步。
水扬心倒也没退,只将头偏到一边,道:“没事……是这雷声吓人不轻。”
“哦?”云端挑眉一笑,纵横无双的俊目微眯成好看的弧度,道,“真是头一回听说你也有害怕的东西。”
“不是,”水扬心摇摇头,转过脸来略略正色道:“突然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云端的笑容也敛起一些,但嘴角却仍轻轻勾着,道:“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水扬心蹙蹙眉心,也说不清这雷声到底让她起了什么古怪的感觉,轻轻抿了抿嘴。
云端笑意加深,再上前两步,伸手环住她的腰,嘴唇在她的发鬓厮磨。
“皇上……”
“嘘……”云端点住那柔软的红唇,浅笑道,“不要叫我皇上。”
水扬心漂亮的杏目闪了几闪,道:“可是我……”
“呵呵呵,”云端为这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痴醉,道了一句:“叫不出口就算了……”温热的双唇不轻不重地覆了上去。
水扬心圆睁着杏目愕住了好一会儿,忽然目光柔和下来,终于闭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双手软软地缠上了云端的背。
暴雨打在窗棱和窗纸上,细簌不停。
云端握住水扬心纤细腕子,将那双白玉般的手靠在自己胸前抚摩,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