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听令,耀阳门外五里戒严,任何人不得放入,违者立斩。”云端徐徐下令,五百禁军齐声应喝,听得碎步踏雪之声,耀阳门外的大道顿时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云端吩咐毕,这才转过视线投向圈中众人,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起身,云端冷着眼将一众人等各各扫了个遍,森然道:“一大清早在皇宫大门口闹这么大动静,是想让天下人都来看我皇家的笑话么!”
龙颜震怒,众人皆垂头不语。
云端目光移到汪云崇身上,看了眼地上暗红的血迹,面色阴沉下来,道:“朕方才正与叶将军议事,忽然有人来报,说耀阳门外起了不小的是非,原因是……”云端眯起眼来,露出难得一见的凌厉神色,道:“你想拒婚?”
汪云崇此时已缓过气来,上前两步拜道:“微臣自觉身份低微功绩有限,与长公主……实不登对。”
“皇兄……”云裘待要说话,被云端抬手一立止了去,道:“佟将军,这桩婚事本是你牵的线,现在你看这要怎么办?”
佟耀顶躬身道:“是老臣不该妄自引线,本想是一桩难得的美事,却未料让公主受此委屈,老臣罪该万死。”
祺王上前道:“皇上,这如何能怪佟将军,汪云崇先应后悔,这是有意抗旨不遵,其心可诛!”
“祺王,你贵为皇家贵胄,不管以何种理由,都不该当街殴打当朝大臣,何况还是在耀阳门前!”云端横过云肃一眼,冷然道。
云肃握紧双拳,道:“臣知错。”随即又抬起头来,激动道:“可是皇上,汪云崇此举不仅有损裘儿的名声,更有辱我皇家威严,皇上难道听之任之?”
云端一挑眉:“朕何时说听之任之了?”
云肃低头缄口。
云端再转眼去看汪云崇,浓眉紧蹙了起来。
关于赐婚一事,年前他已与汪云崇说过,当时虽是不甚情愿但总归是答应下来了,今日却突然齐服入宫要悔婚,而且不知为何云裘和祺王等人来了个全,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就算自己有意袒护,但这要如何有周旋的余地?
“汪云崇。”
“臣在。”
“朕虽未正式下旨,但此事由佟将军牵线为证,且朕已经与你当面议过,也应了清北和柴大人,与下旨无异。你身为十二卫总领,该清楚这是何罪。”
“抗旨不遵者,除官爵之位,下琅口大牢,候刑部发落。”
“好!朕再问你一遍,这桩婚事你应是不应?”云端拢在袖中的双手捏紧,面色铁青。
“臣……有负长公主青睐。”
“汪云崇你……”云裘指着汪云崇,道:“你是宁可下牢也不愿做本宫的驸马了!你给本宫听好,此事本宫决不善罢!皇兄……”
“裘儿,此等负心寡意之人要他作甚?!不要为难皇上了!”云肃拉住云裘,不顾她百般挣扎,半拖半喝拉到自己身边。
“我不!”
“裘儿,听话!”
“都闭嘴!”云端断喝一声,云裘云肃这才放手,安静下来。
“汪云崇,朕再问你最后一次,应,还是不应?”这下不消揣测,当今圣上的袒护之意已经明明白白地亮了出来。此时若是再拒,那是说什么也回不去了。
四周不闻一声,禁军侍卫的银甲银刀耀得晃眼,映得雪地上已然干固的血迹更加醒目。
汪云崇近前一步,撩起朝服下摆,跪向云端,慨然道:“臣意已决,恳请皇上处罚。”
云端闭上眼,长长叹出一口气,再睁开时,凌厉的眼中已然充满决绝。
正要开口,但见叶廷恭长身跪下,俯首道:“臣请皇上开恩,念在汪云崇数次有功于国,自除官阶贬回白身即可,免去下牢一则。”
“皇上,”云肃亦拜道:“辜负公主,怎可就此轻算?臣请将汪云崇照例押下,交由刑部发落。”
“皇上,”这边却是韩承希俯身跪倒道:“虽皇上应言在先,但毕竟圣旨未出,刑部亦无据可循;况贬回白身已是重罚,恳请皇上念总领过往忠心及月前论武大典一功,从轻发落。”
两方争执不下,面前早已重又跪倒了一地的人,云端脸色极冷,阴沉森然地看着汪云崇。
蓦地听得一个声音道:“汪云崇轻负公主确是大罪,但其之前任十二卫总领一职也确是功劳显赫,老臣以为,其罪不致下狱候刑,但需加上一条,自除官阶之后,世代为白身,永不可入仕。”
闻言望去,但见佐明兰躬身俯首而谏,深刻沉邃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一条看来虽是现下免去牢狱,但本人及后世子孙无论从军或是参试,却永远不得入仕做官,永世为庶民翻身不得,实是比入狱候刑重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