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用瞪弦,他说的也差不多了。”汪云崇笑笑。
“崇哥?!”四人惊呼,齐齐站起。
汪云崇作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们都坐下,可是听到这种话哪个肯坐?汪云崇无奈,只好自己也站了起来。
“你们都知道,我性子散漫,在江湖上晃荡久了,收不住心。”汪云崇道,“所以,要让我安安分分地在京城守个几年,我这几日拼命扪心自问,结果……呵,实在是做不到。”
四人已然猜出**分,却仍是不肯相信,盯着汪云崇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清北长公主……你们那日也见到了,五年前的事,你们也都知道。这位公主自幼即受娇宠,任性成性,后边又有柴家和祺王爷撑着,得罪不得,无论是谁,做上清北公主的驸马,只有言听计从的份。但试问被一个女人支来唤去,我汪云崇还是汪云崇么?”
薛骏着急了,道:“崇哥,你是皇上信臣,朝中一品大员,纵是与清北公主相配,亦是相当的,无论是柴家或是祺王爷,又如何奈何得了你?”
汪云崇看他一眼,摇头道:“与清北公主成婚之后,若是仍对祺王爷和柴家不理不睬,这与不成婚有何区别?”
饶是韩承希最是持重沉稳,此刻亦是熬不住了,走近两步,道:“崇哥是要……拒婚?”
虽然已经猜到大半,但此时听韩承希说出“拒婚”二字,各人心中还是一震。
汪云崇叹息不语。
“这怎么可以!”董之弦跳脚起来,“且不论这是违令抗旨,现在京中虽不是人人皆知,但权高的人物多少都风闻一点,崇哥你此时拒婚,那等同置长公主颜面于不顾,这下子将与朝中所有人为敌了!”
“就是知道这个官做不成了,这几天我才把能了结能整理的都亲自做了,省得你们将来麻烦。”见董之弦还要再说,打断道,“皇上毕竟圣旨未下,所以此时还有盘桓的余地,再者,祺王爷把我拉下来,目的已然达到,自会消停一阵子,不会太为难你们。”
余光瞥见一边,陆之冉脸色已经煞白,秀气的薄唇全无血色。
薛骏一把拉住陆之冉,道:“之冉,你快劝劝崇哥啊!”
陆之冉被薛骏扯着摇晃,苍白的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汪云崇伸手将陆之冉拉过来,搂在身边。
其余三人见状一愣,虽然知道汪云崇与陆之冉之间关系非常,但两人一向不愿张扬,此等在大家面前做出的亲密举动,当真是第一次。
韩承希心中如遭重击,已知汪云崇是下定决心了,当下扭头闭口不语。
“崇哥,你不管皇上了?”董之弦几乎是哀求道,“皇上视崇哥为肱骨,甚至是兄弟,崇哥怎能在此时抛下皇上一走了之?”
汪云崇有些痛苦地闭起眼睛,许久才重新睁开道:“总领一职,你们四人之中任何一人都可担此重任,并不是非我不可。”
“崇哥!”又是一声齐喝,此时四人已知汪云崇已然打定主意,语气之中皆是绝望。
“当年入十二卫,本只想得个不错差事,过随性日子,却未想锋芒太露,以致到如今境地。”汪云崇缓缓道,“我本是肆性之人,或许庙堂之上本就无我容身之处,命定而已,又何必勉强太多呢。其实说来也非坏事,若非这赐婚之事,我恐要再过许久方能悟通此节,到时只怕是悔之晚矣。”
韩承希、董之弦、薛骏三人皆是捏紧拳头。跟随汪云崇七年之久,各人心中都清楚汪云崇只要打定主意,断然没有再回头的道理,即使是弃官离开。当下不再劝说,各自攥紧了拳,生平第一次愤恨自己出身平凡,没有与权贵争斗的资本。
汪云崇见相处多年的兄弟如此,心中亦是疼痛交加,强掩下眉间的伤怀,扯出一如既往的轻笑,俯身对着四人深深一揖。
其余四人不知是呆住还是有意成全,竟全无反应,生生受了去。
汪云崇就着躬下身子的姿势道:“与大家相识已有整整七年,难得我五人如此投缘,真心结交至今,不想今日缘尽于此,是我辜负了大家。”
“崇哥,这是什么话,何来辜负之说?”
“就算无官无品,我们仍只认你这一个崇哥!”
“崇哥莫要说什么缘尽于此,我四人绝不会就此罢休!”
汪云崇抬起头来,璀璨的俊目耀着桀骜的精光,朗声笑了起来。
四人眼圈泛红,攥着拳的手中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笑声渐止,汪云崇长吐一口气,道:“明日我便去面见皇上,还请各位兄弟帮我一个忙。”
四人一齐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