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小二

抠到的泥沙往嘴里送。

    “小二！快停下！脏！”院长和老师赶紧过去阻拦。手被从嘴里抽出来，那个叫小二的女孩儿茫然地看了眼眼前陌生的大人们，乖巧地向院长和老师比了一个剪刀手。

    夏晓雪一皱眉，走过去握住小二的手。

    院长和老师立刻紧张起来。“夏，夏总，您别碰她！她害怕陌生人！她会抓伤你的！”

    院长很着急。小二看似温顺，陌生人一碰就会挠人咬人，这里的老师包括她自己都被小二伤到过，要是伤了沈氏的人她们还怎么要援助啊！

    被夏晓雪握住手，小二本能地防备起来，眸子变得幽黑。

    “小二，来奶奶抱！”校长赶紧拦到夏晓雪身前，抱住小二。

    “妈妈！妈妈！哇！”小二在校长怀里不住挣扎，努力地向夏晓雪够着，小二很灵巧，校长和老师都抓不牢她。

    “妈妈！”小二一哭，所有的孩子，大的小的一起哭，哭声撕心裂肺，哭得在场的大人们心里发酸。

    “小二，妈妈在！”夏晓雪伸手抱过小二。

    小二死死搂着夏晓雪的脖子，含着眼泪颤抖地问夏晓雪，“妈妈，我们能回家吗？”

    妈妈，我们能回家吗？小二软糯糯的声音在夏晓雪的心里荡漾开来。

    她记得一个雨后的夜晚，夏夫人抱着她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她很害怕，死死抓着夏夫人的衣服，颤抖着问，“妈妈，我们能回家吗？”

    夏夫人迟迟没有回答。

    后来夏振东呼喊她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小二！小二！”

    “吵什么！我带她出来转转！”夏夫人不满地呵斥。

    小二……

    “嗯。”夏晓雪点点头。

    “夏总……这……”院长为难地看着夏晓雪。要是夏晓雪一时兴起，那对孩子的伤害也太大了。

    “妈妈！”见校长要阻止夏晓雪，敏感的小二死死抓住夏晓雪的衣服，“妈妈，我要回家！我乖！我不吃东西！也不拉臭臭！妈妈，我乖！妈妈，我要回家！”

    小二哭泣着，刚被安抚好的孩子气们又跟着哭了起来。

    校长赶紧将夏晓雪请到了办公室。

    “小二，你去里面玩儿，奶奶跟你，呃，妈妈说几句话行吗？”院长商量着。

    小二摸着夏晓雪的头发乖顺地摇摇头。

    “……”校长一愣。

    见校长如此，夏晓雪抱着小二，轻声对她说，“小二，我们到外面晒太阳好吗？”

    夏晓雪一指绿油油的草坪，小二沉思了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校长和夏晓雪一起带着小二到了院子里。

    “妈妈，我在那里玩儿！你和奶奶说完话，带我回家好吗？”

    夏晓雪心里一震，这个孩子这么小心思却如此敏捷。

    夏晓雪点点头，小二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她说的地方，拨弄着小草，却用余光偷偷盯着夏晓雪。

    “小二的妈妈，呃，小二的妈妈吸毒，经常不回家，小二和她的姐姐就被锁在家里，最长的时候锁了一个月……没有吃的……”院长艰难地说。

    不用院长再说下去，夏晓雪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小二的姐姐已经饿死，小二幸运地挺到了被发现的时候。孩子的妈妈已经被抓了起来，爸爸处于失踪状态。

    院长看着夏晓雪，“她不能被领养。”

    院长一下点到了夏晓雪的心思。夏晓雪一滞，她自己也没有家，又如何能给小二撑起片瓦。现在她给了小二短暂的希望，等待小二的将是无尽的失望。

    夏晓雪转身走了。

    小二没有追来，仍旧玩着小草。阳光照在草梗上，小二的泪滴折射着太阳的光芒。

    “妈妈。”小二喃喃地说。

    六月三日，从福利院回来，夏晓雪感到身心俱疲。作为小二的助养人，她给了小二丰厚的物质支持。可她心里仍旧不安，她转身离开，而那个小小的身影安静得可怕。

    “夏总！”院长犹豫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刘院长你好！”

    “夏总，您今天能不能来看一下小二。”

    “小二她怎么了？”夏晓雪皱眉。

    “小二将饭食都藏了起来，她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还捂着肚子不肯解手。”

    “怎么会这样？”夏晓雪的心揪了起来。

    “她妈妈以前总训斥她嫌她要吃的，拉臭臭……”

    夏晓雪终于明白小二那天为什么那么安静地让她离开，在小二看来“妈妈”又生她的气了，所以她不惹妈妈生气。

    “小二爸爸找到了。”院长语气很沉重，“在一个日租公寓里，吸毒过量死了。小二的妈妈终审仍旧被判了死刑……”

    “小二！”夏晓雪抱起小姑娘。

    “妈妈，我有听话，妈妈我没吃阿姨的东西，没拉臭臭，妈妈，我能回家吗？”小二依偎在夏晓雪怀里，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晓雪。

    “能！”夏晓雪的声音发颤，眼前腾起浓浓的雾气。

    “院长！”夏晓雪看着刘院长，刘院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