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放不下

泽的办公室打电话，得到秘书说他还没有到公司的回答之后，心里的不安扩散成担心，难道他出事了？

    方宜庆幸搬离高彦泽家的决定太过匆忙，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把高彦泽家里的钥匙还给他。打车来到曾经住了一个月的地方，方宜开门进去，安静空旷的公寓冷清且死板，高彦泽不在家里？

    换了拖鞋进屋，走到高彦泽的房间门口，打开房门，一室阴暗，床上有一团蚕茧状的隆起，露在“茧”外面的脑袋发丝凌乱，睡得深沉。

    他没有来律师事务所的原因仅仅是还在睡觉？！

    方宜不知道现在是该生气还是该担心，她快步走到床边，想大力摇醒对方，却在见到放在床头柜的药片时愣了一下——是退烧药，他发烧了？

    方宜迟疑了一下，手还是搭上了对方的额头，好烫！果然是发烧了，而且还很严重。方宜拍打着高彦泽的脸庞试图唤醒他，发高烧并且还睡着了，她担心他是否陷入了昏迷：“高彦泽，醒醒，听得到我吗？你怎么样？”

    幸好，在方宜叫到高彦泽名字第三遍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人睁开了眼睛，发出了无意识的呓语：“几点了？要开会了吗？”

    虽然高彦泽的话让方宜有些哭笑不得，但知道对方没有昏迷还是让她松了口气：“高彦泽，醒醒，是我，方宜。”

    高彦泽对着方宜眨了两下眼睛，意识才终于清醒，但是对方刚才说了什么他却根本没有听进去，喃喃道：“方宜？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约了去律师那里签离婚协议的，你没来，打你电话也联系不到你，所以我过来看一下。”方宜简单地说了下自己会出现在高彦泽面前的原因，担心他的那部分原因却没有说出口。

    “现在几点了？我睡过头了？”高彦泽的嗓子沙哑，略带惊讶的语调听来却像锯桌腿的噪音。

    “你不是睡过头了，是发烧烧过头了，需要去医院。”方宜拉开窗帘让亮光透进屋里。

    高彦泽眯着眼睛揉弄自己的额角：“对不起，没能到事务所签名。”

    “先关心你的身体吧，你的额头很烫，还有力气起来去医院吗？”方宜又搭了一下高彦泽的额头，这种烫手的温度即使不用温度计都知道烧得很严重。

    高彦泽没有出声，但脸上尽是犹豫。

    “这么大的人了，你不会还怕去医院吧？”

    “怎……怎么会，我现在就起来。”因为发烧，高彦泽不仅嗓音沙哑，连平时的气势都弱了不少，反驳方宜的话语更像小孩的心虚。

    方宜笑笑，退出房间让他起身洗漱。

    到医院检查过后，两人同时接受了医生无情的职责：“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照顾身体，39。8度的高烧，烧了两天也不知道来医院看病，你说你做老婆的怎样也不关心自己老公的身体……”

    医生的语重心长还在继续，但方宜在听到“烧了两天”几个字之后，医生的话就再也进不了她的耳朵了。两天，也就是来给她送鸡汤那晚就开始发烧了。是啊，现在是最容易感冒发烧的季节，那天又气温骤降，晚上他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单衣，身上又被雨淋到了些，自然很容易引起感冒发烧。

    始终都是因为自己啊……

    方宜看一眼高彦泽，因为生病而显得异常虚弱的人正在针对是否需要挂点滴一事而和医生讨价还价，结果自然是高总裁惨败，这里是医院而不是“杰高”，高总裁没了用武之地，只能乖乖当个病人。

    “病人”在护士扎过针之后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着了，病来如山倒，尤其像高彦泽这种平时连感冒都很少“光顾”的人，一旦生病，便像在脱胎换骨。

    方宜感觉到躺在病床上的高彦泽呼吸平缓，知道他应该是睡着了，起身走到病房外，拿出手机向公司请了两天假，既然是为了自己而病倒的，礼尚往来，就照顾他直到康复吧。

    高彦泽一觉睡了两个小时，醒过来点滴也正好挂完。

    看到方宜在自己的病房里，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是我送你来的，我当然在这里。”方宜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不用上班？”

    “请过假了。”

    “哦。”高彦泽抓了两下头发，刚睡醒的意识渐渐清醒，此时方宜正好伸手搭上他的额头，干燥柔软的手掌碰上他因为出汗而粘腻的额头，让高彦泽有些失神。

    “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擦下脸回家吧。”方宜递过纸巾给坐在床上的人，高彦泽愣愣接过，任由她为自己收拾着琐碎的东西。

    生病的高彦泽不仅气势弱了许多，就连智商都似乎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方宜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直到回到家里躺在了床上，高彦泽才迷迷糊糊意识到一件事情——他被照顾了，被方宜很温柔地照顾了。

    高彦泽睁着眼看天花板，当他意识自己被方宜照顾这一事实之后，他睡不着了。出国留学让他学会了独立和自理，回国后他也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得到别人照顾的机会屈指可数，而万千惠……她是柔弱的、需要被体贴的，先不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即使呆在一起，她也是被自己照顾的那一个，遑论要她来照顾自己了。

    这就是被人照顾的感觉吗？我原来也是需要被照顾的吗？

    阔别许久的，母亲般的呵护，温和的，柔软的，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阳光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贪恋更多。

    可是，这样子会让我越来越舍不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