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撕裂。
钟岳默默的站在那里,等待他从悲恸中清醒过来。
过了良久,风纪开稳定自己的情绪,枯坐在那里,又过了良久,他涩声道:“未来的鬼魂,你需要我做什么?”
钟岳沉默片刻,道:“将来,随我出去,战斗,厮杀,博取一个未来。纪开族长……”
他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的外貌虽然还年轻,但是你这么长时间沉迷于醉酒,这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战斗,你的兵器,还堪用吗?砍得动敌人的头颅吗?你的血,还能沸腾吗?是否能面对死亡而不变色?你……还是伏羲吗?”
他眉心中精神绽放,突然有无边的血海涌现出来,无数神魔在血海上空战斗,雷电交加,到处都是断肢断臂从空中坠落,还有一颗颗头颅滚落下来!
他在向风纪开展示战斗的残酷,无比恐怖的场景。
“走出去?战斗?砍头?还有死亡……”
风纪开盯着那血海,那厮杀,面色苍白,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胸口,他心脏在剧烈跳动,怦,怦,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越来越快,似乎要跳出胸腔!
钟岳眼中露出怜悯之色,这里是世外之地,风纪开是在世外之地生长,长大,他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杀,没有经历过外界的险恶。
这里是一个温室,他是温室里成长的花朵,就算是修为再高,就算是天分再高,也始终没有经历过风吹浪打。
他甚至没有杀过生!
他上战场,是否会胆怯?他是否会怕见到鲜血?
他面对敌人时是否会迟疑,是否会怜悯对方的性命?
这样的一位伏羲族长,真的是自己所需要的强者吗?
风纪开的面色愈发苍白,抓住胸口的手越来越用力,额头青筋凸起,突然呼呼的喘着粗气,仿佛是被捞上岸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没有经历过战斗,没有经历过厮杀,他甚至害怕死亡!
钟岳叹了口气,收了漫天异象,起身默默离开。
“铁……”
突然他背后传来风纪开梦呓般的声音,接着苍啷啷一声,一口遍布锈迹的铁剑被他插在地上。
钟岳停步,回头看去,只见风纪开抓住锈铁剑的手在颤抖,想要将这口锈剑拔出,却似乎没有任何力量。
他绝对是世外之地中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这口铁剑也是他自幼炼就的神兵,伴随他一起成长,但是此刻他却觉得这口锈铁剑无比的沉重,让他难以拔起来。
钟岳脸色黯然,铁还在,血还在,但铁已锈,血已凉。
风常阳的儿子在温室里生活了太久,迷醉了太久,也失意太久,尽管有着通天的修为和实力,但已经无法再舞动他的剑,激荡他的热血了。
他不是钟岳要找的人,他就像是一个另类的伏殇,已经被磨平了棱角,自怨自艾,只能适合养老,在自怨自艾中默默地老死。
他的剑锈了,不过大圆满帝君的剑怎么会锈呢?
锈的是他的心。
他的心锈了,剑才会锈,才会钝。
像他这等存在,神兵反映的是其内心,剑上的锈迹不除,便说明他的内心依旧锈迹斑斑。
内心锈迹斑斑,怎么能激荡起热血?
伏羲是无有畏惧的战神,连血都无法热起来,又怎么可以称作伏羲?
“装醉太久,会变成真醉。”
薪火摇了摇头,低声道:“装作无能太久,会变成真的无能。他不应该等七万年这么久的,时间太久了,把他磨平了。”
钟岳叹了口气,继续向外走去,却在此时,他身后有微弱的光芒映照,钟岳心中微动,再次停下脚步。
只见那光芒在渐渐明亮,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让他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他听到了风声。
轻轻的风声,让人战栗的风声。
钟岳怔然,喃喃道:“薪火,你听那风。”
背后有风声传来,风声中光芒越来越明亮,钟岳转过头去,看到跪地的风纪开手中那口锈剑在绽放光芒,铁剑上的锈迹在脱落,露出里面内蕴的无穷神光!
风纪开身边,有风在流动,风在响,在啸,在围绕着他呼啸而鸣!
斑驳铁锈脱落得越来越多,风纪开手中的神剑也在呜鸣,声音从低沉变得清脆,变得悦耳,悠扬!
风声,剑声。
大风!
苍啷——
风纪开奋力拔出铁剑,身躯站起,挺直,恐怖的气息在动荡,大道围绕他轰鸣,似乎有无穷的愤怒在嘶吼嘶喊!
他震动手中的铁剑,人和剑融为一体,锐利得像是经历了七万年的打磨!
“铁血,依然在!”
风纪开咬牙,爆喝,如同雷音滚滚:“伏羲钟山氏,伏羲风氏风纪开,愿与你并肩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