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书终究还是下来了,袁子文早已没有了任何怨言,也没有任何气氛,只是在宿舍的床上侧躺着,直盯着当初写的检讨书,然后塞进那本《鲁迅语录》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鲁迅当初说过的话,生怕自己看得太快会将它看完,然后无所事事。www.Pinwenba.com宿舍人的生活还是跟往常一样,打牌、玩游戏、闲聊,桌子上的东西永远都那么杂乱无章,杯子、笔、书,还有废纸团乱放着,像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没人心疼的看了就生气的恨不得马上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流浪者,将死的病人,逃亡的人一样。回想起初来大学的那一天,袁子文曾默默地在心里起誓,大学一定要好好学习,拼了命的学习,可现在,这个誓言真的太脆弱了,太经不起推敲了,并不是每一样东西都因为时间的祭奠而越来越厚,譬如雨滴石穿,每一滴水都在石头的身体上剥下一层皮或钻出一个孔,石头会越来越薄,到后来千苍百孔,到后来再也坚强不起来,人生很多东西也是一样。周围的人并未发觉袁子文有什么异样,当初袁子文就说过,要好好疼自己,因为没有人会对你更好,而除了家人,也找不到别的人对你好了,现在想想那时的话一点错误也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子文竟然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突然有一种感觉,有人在暗中嘲笑我,是谁呢?是那些陌生人?看通告笑话的人?宿舍里的人?还有哪些我认为印象比较好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有些冷了,书也没看了,我静静地走出了宿舍,顺手把门也关了,我靠在门框上,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或许,这一次是自己最后一次在校园乱逛了。十一月的北方真的好冷,尤其是晚上,校园里走道上的路灯都亮着的,电压永远那么低,灯光永远那么昏黄,也永远那么暗。校园里全是梧桐树,白天里美好的东西到了晚上竟然有些阴森可怖,梧桐树在夜里都是黑色的,路上偶尔有结伴跑步的男生女生,夜里近十一点了,还有人在跑步,我却没那兴趣,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地走着,前方是宣传栏,宣传栏旁边有白光,惨白的那种,比路灯感觉要稍亮,我知道白天这里应该围满了很多人,声音一定是很杂的那种,因为这里张贴着一条谁被开除的新闻,这个学校这些年来太无聊太寂寞了,像个缺少疼爱的男人或女人,这样的新鲜事正好可以缓解一下当前的情景,我还是走上前去看看,只见上面写着。
通告。
9月12日,在我校举行的补习考试中,计算机应用系的学生袁子文查出替考嫌疑,学校特此做出开除学籍处分。
学校教务处。
11月24日。
白天的时候,这个通告被观看的人读了一遍又一遍,想来,这比读课本背书要有意思的多,如果读书能达到这种境界,周恩来总理那句“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算是对后人贡献巨大了,也或许就少有人作弊厌学了。
袁子文不忍心地看着,真的想把这通告撕掉,可到底还是没撕,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鼻子酸了一下,以为自己感冒了,然后仰头看着天眨几下眼睛。
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到了早晨,转成了淅淅沥沥的雨滴,袁子文醒来的时候,被子有一半掉在地上了,他觉得突然的冷。但是看到外面下雪了有种情不自禁的喜悦,他也懒得睡下,跑去宣传栏、教学楼的门前,这一切并不像自己昨晚的梦,他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那一本《鲁迅语录》还在床头,红色的封面,血红的那种,记得初拿到这本书的时候,袁子文在扉页上写下了一句思索了好久回忆了好久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是悲哀的,那么,除了这一天的我,一定还有人是悲哀的,而且悲哀的可能不单单是人吧。只可惜,走出宿舍的时候,没有带上这本书。
今天的一切似乎好美,一份哭成的美丽。
雪又开始下了,像流星雨一样。
从窗户往外看,那一片一片的雪花,好美的景致。校园广播播放着《夜的钢琴曲》系列,那一曲唯美,只有一分二十七秒,和着这景色,真叫人动心。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大雪了!回忆似乎要拉扯这一切向着从前漂浮,看着光秃的小树干结满了水晶,多像一颗颗透明的心,让人禁不住要凝视,凝视,再凝视。
赞一声:好美!
这么一个惬意的早晨,多适合一个人静静的,就坐在那里,似乎哀伤,似乎喜悦,把这一切望成眼睫的尘埃,抖落一地的慨叹。
温度刚刚好,有丝丝的凉意,但这绝不是冬日里特有的寒冷。
美好的一切在此刻驻留,伤心的所有在这里凝结,指尖的音符,一盅苦茗,只此而已。
那些不需要的多余,那些多余的不需要,都化作落地的白,都要干干净净,都要别无所求,都要安安静静。
如果生命就需要这一次,再短,也须用心陪伴;再弱,也要用心呵护,再凉,也要用心温暖;再虚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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