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海南了吗?”我脱口而出。
“海南的事跟食魂兽无关,另有人去处理了。”大鹏回答。
这时,小迪和瘦老头从我们身边幽幽地飘走了。
“小迪死了?”我吃惊地问大鹏。
大鹏一下变得沉重了,点点头。
“我前两天还看见他在小花园玩陀螺……”
大鹏苦笑了一下,无耐地摇摇头。
“小迪是怎么死的?”我追问。
“被他爸爸从楼上扔下来——摔死的。”
“啊?怎么没见警察来南沙滩?”
“先别问了,现在有一个审判马上要开庭,老罗让你做笔录。”
这时,我才发现,已经在“老罗办公室”大楼里了。
大鹏告诉我,以后来这边,只要在左侧电梯里默念十个“十九”就到了。
说话间,我们来到一个法庭似的房间。
法庭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老罗坐在法官位置,原告席是刚才的瘦老头和小迪,证人席是张姐,而被告席上则站着魏师傅。他往日醉眼迷离的状态早已不见,换上了是满脸的惊恐与怯懦。
老罗示意我坐到书记员的位子。桌子上纸笔都准备好了。
“原告魏林生请陈述。”老罗一脸严肃地对瘦老头说道。原来他也姓魏。
“我……叫……魏……林……生……是……小……迪……的……爷……爷……魏……华……才……于……x……年……x……月……x……日……将……小……迪……从……十……四……楼……扔……下……摔……死……他……理……应……偿……命”,难道鬼魂说话都是这种阴沉、缓慢而没有停顿?
为了方便阅读,后面的记叙我全改成正常说话方式。
“魏林生,你为何死后两年仍滞留人间?”老罗的问话似乎没有什么章程。
“儿子不孝,生前我一直住清河的闺女家,但我非常挂念孙子小迪,每天都跑来看他。有一天,我待得晚了,被儿子赶出家门,在电梯里越想越生气,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死掉了。我死后,舍不得小迪,想看他长大一些再走,谁知竟然被这不孝子给害死了!”说着,魏老头悲愤地看着儿子。
“证人张月,请问小迪被害时你在场吗?”老罗面向张姐。
“是的,当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通常,他喝醉以后都是打我,但这次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奔孩子去了,打着打着就举起孩子往窗外扔,我上去拦,没有拦住……哇……我苦命的小迪耶……”张月边哭边说,说到最后居然嚎啕了起来。
“请问,他当时的神情是怎样的?”老罗不理张月,继续问。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他……他当时眼睛血红,非常……吓人。”张月抽噎着,断断续续回答。
“请问,尸体处理你参与了吗?”老罗问。
“我要不帮忙,他就要杀了我啊,哇……”张月又嚎啕了起来。
“尸体在什么地方?”老罗似乎无动于衷。
“小月河……河底……”张月迟疑地看了丈夫一眼。
小月河我去过,就在北沙滩,旁边有一个叫双泉堡的小村,很多北漂都住那里。
“审判结束,魏华才犯故意杀人罪,减阳寿30年;张月犯协同杀人罪,减阳寿5年。魏华才阳寿余两个月,张月阳寿余37年。”老罗突然宣判。
宣判后,大鹏把我的记录拿过去,在魏华才和张月按了手印,然后拿到老罗面前,盖了一个章。
老罗盖完章就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问魏华才认不认罪。哪有这样的法官!
老罗走后,小迪和爷爷也飘走了。大鹏把魏华才夫妇带到电梯口,拿出一个小金锤,在他们每个人头顶上敲了一下,然后推了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敲头顶的四神聪是可以消除记忆的。不过,这一手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