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在清化厂仍然没有找到凶手怎么办?”陆之青问了个令人堵心的问题。这实际上也是在座的三零一俱乐部的每一个人心中想着的问题。自从宋程授权杨、邝二人行动以来,除了贺章林外,其他人几乎每晚都齐聚在三零一室。
“如果是那种情况,我们只好另辟蹊径。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江天智故作轻松道。
其实他跟大家一样,被即将到来的终结调查弄得心烦意乱。
首先,他的那套建立在凶手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基础上的吴氏理论----当然这个理论如今已经被三零一俱乐部的弟兄们所广为接受----将在即将到来的这次调查中经受最严峻的考验。如果在清化厂仍然没有找到凶手,很可能说明那里也不是凶手的老巢,那么吴氏理论将遭到强烈质疑,他那套看似光冕堂皇的推理,势必将遭人耻笑。
其次,如果那套理论被否定了,接下来将何去何从,他的心里一点儿也没谱。
还有比他颜面更要紧的事,也就是那令人心焦的结局----谢长生将含冤九泉----可能会出现!虽说令谢长生蒙冤的并非自己,但明知有疑点却无所作为,终归无法使人感到心安理得吧。
第二天,三零一俱乐部的所有知情人不约而同地都把上班时间调到了白班。上班过程中他们个个心浮气躁,连连出错。就连一向自诩为“泰山崩于前、沧海啸于后也岿然不动……”的我江天智,也是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频频望向车间一角主任室里那部满是灰尘的电话,有几次险些被飞驰而来的钢板割伤,遭到了工段长的大声呵斥。临行时他嘱咐过陆之青,一有消息便要电话通知他。所以他全副心思都在那电话上,只要电话铃声一响,他便浑身一颤,焦急地等待着车间的喇叭对他发出扬声呼唤,可是一直到下班铃声响起,也没有等来那声呼唤。
他一反慢条斯理踱方步的常态,很没有风度地拱着大脑袋急冲冲向宿舍奔去,对于跟屁虫似的紧跟在身后的小魏的大呼小叫,置若罔闻。
那两个家伙在外面呆了一整天,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有!这时候他们也该回来了,是好是歹定要问个明白,总比一颗心这样七上八下地悬在那里来得强!真是一些让人不放心的家伙!他心中恨恨道。
宿舍的门紧锁着,到处都不见那期盼着的身影!江天智焦躁地在房中踱来踱去,鼻孔像火车头似的凶猛地向外喷吐浓烟,时不时踱到窗边极目远眺,对着脚下的大地胡乱弹着烟灰。望着夕阳渐渐西沉,心中益发焦躁。
“这两个家伙太不像话了,怎么电话也不来一个?你明明吩咐过的……”小魏跟在江天智身后乱转,嘀嘀咕咕发着牢骚。
江天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殊不知此刻任何的话语,哪怕是善意的,听起来都是噪音,只能使人徒增烦恼。那家伙立刻噤声了,但仍然象贴身侍卫似的亦步亦趋紧跟在江天智身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立刻驻足死盯住房门。张晓书、唐华和章树理三个人鱼贯而入,脸上写满了焦虑。
“还没回来?”张晓书问道。
“是啊,不知道在搞什么啊!”小魏愤愤然道。
天色渐暗,唐华抬起手腕匆匆掠了一眼表面。“五点多了,先去吃饭吧……也许他俩直接去了食堂。”
一行人来到食堂,边排队边四处张望。
“吴兄,来的这么早?”正是那个遍寻不获的可恶家伙,杨建平杨大侦探的声音。他仰着脸,没事人似的望着江天智。
“你这一整天都上哪儿去了?”江天智压下心中的怒意,以尽可能平和的口气问道。
“就在厂里上班,哪儿也没去啊。”杨建平一脸无辜地望着江天智。
“就在厂里上班?”江天智提高了嗓音一字一顿道,被压抑的怒气在胸中上下翻腾。
“是呀,怎么啦……哦,我明白了!嗨,清化厂今天厂休,害我们白跑一趟,我俩只好返回厂里上班了。”
“你应该打个电话告知一下。要知道此行非比寻常,大家迫切地等待你们的消息呢。”
“可你不是说有事才打电话吗?哼,还说呢!吃中饭的时候我到处都没见着你们的影子。饭后我又一个宿舍一个宿舍地去找人,结果还是一个人影儿也没见着,大家伙儿好像都人间蒸发了。我心里直纳闷,难道今天弟兄们都上的是白班?邝也感到奇怪,他明明记得今天你跟小魏都是大夜班,可为什么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原来如此!江天智忍不住咧了咧嘴,一整天的焦虑顷刻化为乌有。“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聆听到你们的佳音,大家都不约而同调到了白班。”
“难怪我找不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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