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折冲府的人之所以有那么高的热情,跑到这里来接受劳累艰苦的训练,当然不是纯粹为了巴结仪王殿下高兴,获得一块仪王颁发的金牌。这一点李璲也很清楚,所以招生简章上附加了两条:武学院毕业生终身享受武学院按月发放的补助,优秀者的家人报考仪王学院可以优先招生!
对于那些贫苦人家出来的府兵,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整个家族都能借此咸鱼翻身。而对于李璲而言,这两条中,前一条是借用了募兵制的原理,当兵的心里都是谁给钱就跟谁干的,后一条更从情感上牵制,依托学院的背景建立千丝万缕的联系。
十二个折冲府共挑来了六百人,其中当然不乏有已经稳坐队正、校尉的武将家属,从他们高昂的脖子就能看出来,单凑在一堆儿,尽量不和真正贫苦出身的府兵站在一起,好似会沾染了穷苦气似的。
校场的点将台上李璲看得很清楚,即将负责武学院事务的郭子仪也看得很清楚,要想他们将来心向学院,头一件要做的就是敲碎现有的身份!所以当一声“列队!”的铿锵大吼响起,李璲准备亲自训话。
“首先欢迎你们来到仪王学院,现在看到你们整齐的队列我很欣慰,证明最起码你们各自的上官都尉还是很给本王面子的,”说着李璲向台上列席的众折冲都尉、果毅都尉点点头,获得他们的紧张起身回礼,这才继续说道:“但此刻你们还不算学院的学生,还没有称呼本王为院长的资格,因为你们还没能通过入学测试!”
李璲扫视台下六百双兴奋起来的眼睛,那六百双眼睛下面是不由得挺起来的六百块儿鼓胀的胸膛,李璲忽然话锋转冷:“不必急着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因为对于某些人而言现在再准备表现自己已经晚了!哼哼,谁告诉你们入学测试就是考校武艺的?嗯?你们都不是新兵吧,其中很多人都已经有职阶的,那么你们心里很清楚,作为一个大唐的战士、军伍中的一员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你们告诉本王,是什么?”
有些人开始反应过来了,额头忍不住开始冒冷汗,刚刚昂起的下巴偷偷的一点一点往下耷拉。得不到仪王的赏识和收纳还在其次,整个淮南道的都尉、将军都在座,这要是被轰走可就丢人丢大了!
李璲不慌不忙的提高了嗓门,严厉的说:“很多人已经想到了,是令行禁止的纪律!是生死与共的友情!可有些人此刻想到是不是太晚了呢?这两天想必学院导师已经教授了一些基本规矩,但竟然有人要求换宿舍、就因为不想和泥腿子出身的做同学!你很高贵是吗?本王肯给泥腿子做先生,而你不能和泥腿子做同学!扬州的崔璧之、楚州的谢洲屏出列!你们说是不是?”
腿肚子顿时转筋的不光是被点到名字的那两人,还有坐在台上的扬州、楚州的折冲都尉,想开言向仪王求情,但又实在无从开口!仪王殿下刚刚已经把话堵的很死了,先说了军人应有的素质,又确认都是行伍中该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了,最后摆明你们谁也不可能比仪王身份高,现在还有啥资格打断殿下的话呢?
只见李璲一挥手,围在一圈的黄蜂卫就窜出四个把那两人给架住了,李璲幽幽的看向远空,淡淡的说:“那么很遗憾,你俩现在就可以回家,离开学院就不用和泥腿子做同学了。”话音刚落,黄蜂卫拎那两人如同拎两只鸡鸭般容易,就拖向了山谷之外。
那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喊大叫着“我知错了,殿下容我个改正的机会啊”喊得声嘶力竭,在整个山谷中久久的回荡!而仅仅是回荡却没有回应,李璲静等余音散去也没有丝毫给他们台阶下的意思。校场上所有人都傻了,刚刚还以为这就是一场戏,等出头鸟一求饶、众都尉一说情、仪王威严而仁慈的打他俩二十棍,然后也就留下了……这不是军营里常有的把戏吗?可仪王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丝毫不给改正的机会啊。
这时扬州、楚州的两位都尉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上前向李璲躬身行礼道:“末将治下不严,教导无方,还请殿下治罪!”李璲摆摆手让二人退回座位,用所有人听得到的声音安慰道:“二位不必自责,大家平日选才都是选武艺高低和胆量大小,选出他俩想必确实有过人之处,只不过本王看重的是心性而已……”
那两个都尉悻悻的不好再说什么,李璲转头对台下六百人道:“武艺不好可以练,勇气不佳可以鼓,但一个人的心性是天生的很难改变,我们每个人在战场上都要用脸面对敌人,而把后背交给战友,你们想想,你们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平日趾高气昂斜眼看自己的人吗?”这话立刻获得所有人的共鸣,场上整齐的喊声震天响:“受教!”
李璲这才换回淡然的笑容接着说:“将心比心,希望你们也别成为别人不敢交托性命的人……”说到这儿停顿一下,让所有人心里有个思索明悟的过程,李璲这才步入正题:“好了,从今天起你们正式成为仪王学院的学生了,恭喜你们!同时提醒你们,今后的两年不但要学成文韬武略,也要学会互助友爱,还有从生活中的点滴细节培养你们的军伍素质,本王想,明天就从叠被子和踢正步开始吧!”
对于大唐的将士们,那样的训练方法每一件都是新奇的,他们第一次知道被褥能叠出石板形,第一次知道摆臂和抬腿可以那么酸痛,但也第一次知道上百个大老粗整齐划一的动作除了会那么有气势、还会那么美!
而玄清、玄元两位道士成为了武学院的导师,这将是学员们最期待的噩梦!
本書源自看書网